他衝過小客廳, 踉踉蹌蹌奔向車庫, 狹窄的空間裡,汽車尾氣的味道愈發濃郁。
「轟」地撞開木門, 拉開駕駛室車門找何肆年的手機,才幾秒鐘的工夫,身後已經傳來了粗重的喘息聲。
「何瀾——」何肆年怒吼著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腳腕就往外拖。
何瀾死命往後蹬了幾腳,終於成功把他踢開, 同時伸長胳膊掰副駕駛的門鎖,從車的另一側爬了出去。
並不寬敞的空間裡,何肆年緊追不捨,何瀾險象環生, 幾次差點被他追上,兩人都是身形狼狽,氣喘吁吁。
何肆年耳朵流出的血都干在了臉上,面目猙獰地大喊:「哥,你跑不掉的!」
何瀾很同意他說的,他知道自己現在就是籠子裡的麻雀,撞破了腦袋也飛不出去,救兵也不知道在哪兒,但嘴上還是不服輸,惡狠狠朝後吼了一聲:「滾!」
何肆年居然笑了一下:「你在跟我撒嬌嗎?」
何瀾在心裡罵了聲變態傻x,隨手抄起一個方凳子,是那種最脆弱的塑料款,然後猛然轉身,用凳子腿朝他叉了過去。
玩習慣了貓鼠遊戲的何肆年猝不及防,踉蹌一下朝後退了幾步,下一秒,看到那個簡陋的粉紅凳子劈頭蓋臉朝自己砸了下來。
疼並沒多疼,但很恥辱,他常年健身,居然對付不了一個病懨懨的何瀾。
凳子裂了個大口子,崩飛了好幾塊碎渣,何瀾彎身拾起一塊尖銳的,借著前沖之勢狠狠插進他的側腹。
凹凸不平的刃口帶來極致的疼痛,但卻不足以致命,何肆年眼球暴突,本能推開何瀾,拔出塑料片丟開。
血涌了出來,白襯衣上漸漸綻開一朵艷紅的花。
何瀾掉頭就跑,這次直接上車關門,全部落鎖,然後繼續翻電話。
還是沒有。
何肆年卻已經跟了過來,從外面拉了幾下車門,沒能打開,頓時瘋了一樣砸玻璃,可惜,他在這間房子裡同樣找不到趁手的武器,沒法砸開。
他扒在車窗上大口喘氣,瘋狂咒罵,然後從褲袋裡掏出掌心大的遙控器,給車庫門掀開一條縫,鑽了出去。
縫隙太小,車子肯定開不出去。
何瀾望著地面上那條縫隙,目光漸漸沉靜,手搭在了檔位上,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沒多久,何肆年回來了,手裡提了個扳手,他一手捂著肚子上的口子,另一隻手緊握扳手,向前機蓋上猛砸下去,眼睛裡布滿恐怖的血絲,人徹底癲狂了。
何瀾隔著風擋玻璃跟他對視,幾乎要被他滔天的恨意給淹沒了,他猛地往前一推檔把,果斷踩下油門,動力強勁的車子轟鳴著向前,把前方的何肆年擠在車庫捲簾門上。
他齜牙咧嘴想要掙脫,卻壓根動彈不得,一陣迴光返照似的掙扎過後,他的唇角很快湧出大量鮮血,目光漸漸渙散。
何瀾雙手握著方向盤,看何肆年的腦袋漸漸耷拉下去,沉默幾秒後,他掛了倒檔,把何肆年放下來。
密閉的駕駛室里只有他的呼吸聲,何肆年這一下被撞得不輕,很難再爬得起來,只要繞過他從捲簾門出去就可以離開了。
他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開門下車,看到何肆年在大口嘔出鮮血,眼睛死死盯著他。
見慣了血腥場面的何瀾只看了一眼,就冷漠地收回視線,才想從被撞出巨大凹坑的捲簾門鑽出去,在門的底部突然出現了一雙手,下一秒,門「嘩啦」一聲被硬抬了上去。
看清門外的人居然是穿著一身迷彩的阿祈,何瀾後退一步,下意識看向他身後,確認沒其他人,才鬆了口氣。
眼前的場景讓阿祈也有點意外,但他很快就明白了情況,望向地上的何肆年時,目光中閃過一絲凶戾。
何瀾問:「你怎麼來了?」
阿祈過去幫他拉好被撕碎的衣領,輕輕一笑:「還得感謝警察,Crinum在逗他們玩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你被綁架了,他們剛剛確認了你的位置,正在趕來,但他們太慢了,我怕你等不及,沒想到你居然自己玩的這麼嗨!」
何瀾打開他的手:「玩個屁,離我遠點!」
阿祈挑起唇:「劃清界限?」
何瀾「嘁」了一聲,翻了個白眼。
阿祈走到何肆年面前蹲下,在他困惑又驚懼的目光中,掏出匕首在他臉上划來划去,回頭問何瀾:「讓我幫你了結了吧?」
何瀾沒好氣:「關你屁事,我自己不會嗎?」
阿祈一點也不介意地笑起來:「我曾經發過誓,你的手永遠不需要沾血。」
何瀾的嘴唇動了動,把頭扭向一邊:「也不用非得殺了他。」
阿祈難得輕柔又緩慢地說:「阿瀾,爸爸教的你都忘了嗎?不要對心存歹念的人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