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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瀾一愣,紅著眼睛又哭又笑的:「你這樣我很尷尬啊……」

阿祈笑起來,抬起拇指掐了一下他的虎口:「客觀來說,姓凌的還不錯,你想跟他過的話,也行。」

「我是得跟他過,得讓你眼睜睜看著我倆百年好合,氣死你個王八蛋!」何瀾抿著唇,「早說了讓你別回他身邊了,就是不聽!」

阿祈疲憊地眨了下眼:「放手吧。」

何瀾噙著淚,故作堅強地說:「不,我要帶你去自首!」

阿祈盯著他的眼睛看了許久,直到他的手臂因為堅持不住發起了抖,才說:「阿瀾,就別折騰我了。」

「我不要!」何瀾臉上出現了罕見的猙獰,「我會給你請最好的律師,想辦法送你去沒有死刑的國家,我……」

阿祈慘慘一笑,聲音縹緲地說:「放手吧,你跟我都一樣,我們都害怕坐牢。」

豆大的淚珠「刷」地從何瀾眼角滑落,他死死咬住顫抖的唇,用發麻的手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而後一毫米、一毫米的鬆開。

咸腥海風吹痛了他撕裂的虎口,血水灌滿兩人交握的指縫,阿祈也哭了,滾燙的淚溢出他的雙眼,沿著他臉上的長長疤痕蜿蜒流下。

那道疤是何瀾給他留下的。

三年前他決定背著桑達回國,阿祈拼命攔他,他用匕首跟他又是威脅又是比劃,不小心在他臉上劃了深深一道,從那之後阿祈就只用皮鞭了,直到最近。

指尖滑脫的瞬間,阿祈急速墜向深淵,他臉上露出釋然的笑,眸子始終里映著那個出塵的少年,直到徹底被冰涼海水吞沒的那一刻。

何瀾閉上了眼,感覺自己也被絕望包圍了。

「何瀾!」凌途錫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何瀾慢慢轉過身,朦朧的眼睛裡,他焦急的樣子漸漸清晰起來。

凌途錫被他此刻的狼狽嚇到了,喉嚨不斷痙攣,捧著他的臉,後怕得聲音發顫:「沒事吧?」

何瀾搖了搖頭,目光突然堅定:「抓住了嗎?」

凌途錫緊緊抱住他,說:「快了!一定能!」

光禿禿的崖邊,冷風異常清晰,渾身冰涼的何瀾用力蜷進他火熱的懷抱,就想這麼躲著,一輩子也不出來。

消息傳出的及時,海警船循著雷達緊咬水下的小型潛艇不放,船長在特定頻段向海軍艦艇報告,請求協助。

海軍就近調配潛艇,一直追到公海,桑達最終放棄抵抗,重新登岸後直接被押送去了首都。

再往後的發展,就不是凌途錫這個級別能知道的了,他被強行放了半個月長假。

十幾天過去了,何瀾一直情緒低落,他知道,現在唯一能幫到他的,就是找到阿祈的屍體。

大風礁懸崖底下暗礁極多,上面覆著鋒利的藤壺和貝殼,他私下猜測,說不定在落下去的時候,他就已經四分五裂餵了魚,但不敢說。

又是一無所獲的一天,凌途錫站在何瀾家的別墅外,躊躇著不願意進去,他不擅長哄人,感覺自己很糟糕。

人總會從痛苦中走出來,就像陽光總會衝破烏雲,他一直在安慰,在陪伴,在等,但他真不知道那一刻什麼時候才能到來。

通過那天,他終於理解了,何瀾為什麼一向篤定阿祈不可能殺他,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但勝似親人,阿祈的表現與其說是愛,倒不如說是一種偏執的占有欲,對「生命中唯一」的強烈占有欲。

他也自責,如果那天自己沒去追桑達,而是去幫何瀾,那結果應該會不一樣吧?起碼何瀾不用讓「親人」的生命在自己手中消逝。

他深深嘆了口氣。

凌途錫,你真是什麼都趕不上熱乎的,關鍵時候還總是掉鏈子,憑什麼當人家男朋友?

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了一下,他拿出來一看,是何瀾。

他緊張地點開信息,看到他發過來的消息,愣了幾秒,笑了。

【何瀾:在大門外幹什麼呢?轉來轉去不進來?】

【何瀾:趕緊的!】

【何瀾:大廚在此,還不快來拜見?】

【何瀾:圖片消息】

照片是滿滿一大盤蒸春卷,亂七八糟的,有的還露了餡兒,被鏡頭虛化成背景的身影一看就是何瀾,正沖鏡頭比耶。

看不太清臉,但似乎笑得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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