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穆觀主和晚上的穆觀主判若兩人,要不是確實撕碎了她一件衣服,早上傅清微還在垃圾桶找到殘骸, 她都快懷疑昨晚只是她的一場夢——就算是春夢,也太離譜了些。
可能她真的只是想滿足食慾吧,而自己頭腦風暴,人心黃黃。
傅清微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肢體, 既然下樓呼吸新鮮空氣,她乾脆多走了一會兒, 穆若水就一直在不遠不近的距離, 像個存在感強烈的影子。
物業正在清理大門前路中間破損的白色欄杆,傅清微快走兩步去搭了把手。
穆若水依舊不喜見人, 在她忙的時候消失,回來的時候出現,也不知躲去了哪裡。
讓傅清微聯想到暴雨期間提前躲起來的小貓。
兩人一前一後,相繼回到了家中,自從觀主搬來住以後,有她在身邊,傅清微前所未有的放鬆,再沒擔心過危險,房子裡也乾乾淨淨的,整個小區她都沒見到兩隻鬼,生活幾乎和正常人一樣了。
穆若水在沙發翻書,傅清微在臥室反思。
整個復盤了一遍「由剪指甲引發的『慘案』」之後,她愈發覺得昨夜自己錯處多些,不就是剪個指甲嗎?觀主救她好幾次,這點小事都不能滿足她嗎?
還差點把人氣跑了,實在不該。
該怎麼去和她道歉呢?
穆若水心不在焉地翻過一頁書,低頭發現全是陌生字眼,連出場的角色都不認識,她往回翻了幾頁,重新讀,注意力全集中在耳朵上。
臥室一點動靜都沒有。
傅清微大概是真害怕她了。
先前還會時不時出來倒杯水。
穆若水承認她昨晚有點受刺激,眼淚的刺激,言語的刺激,怒火和茫然,裹挾了她的理智。
——我可以做,你不能想。
聽聽這叫什麼話?是個人聽了都要心裡打鼓。
……過於變態了。
咔噠——
臥室的門開了,傅清微小心翼翼地從門後面探出半張臉,把不大的客廳都看了一遍,避開了和穆若水的直接對視,慢慢地身子也挪了出來,眼神閃躲,唯唯諾諾。
「觀主……」
「你想去醫院看占科長嗎?」穆若水在她開口之前說道。
「啊?」
「你不是擔心她的傷?」
「是。」但是傅清微一個小實習生,在靈管局說話又沒分量,占英住院,她只能在家等消息,等微信跳出占英的回覆。
「我帶你去。」
傅清微看著女人抬起來認真的臉,心想:我真該死啊。
嗚嗚,觀主是現在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
「道長——」傅清微把一切顧慮和幻想拋在腦後,只遵循本能朝她跑了過來,客廳不長,短短几步她就來到穆若水面前,停下腳步,眼巴巴望著她,欲行又止。
穆若水頓了幾秒,臉偏向一邊,向她張開了雙手。
青雀飛進了她的懷裡。
「道長~」傅清微拖長了音,在她頸窩裡撒嬌,長發不安分蹭得穆若水的脖子發癢。
自從阿婆去世以後,她好久沒和人撒過嬌了,生疏但是很快找到了喜歡的依賴感,她的臉緊緊貼著穆若水的側頸,幾乎整個人窩進她冰涼柔軟的懷抱。
陌生而熟悉的體溫不僅充實了穆若水的懷抱,也充盈了她荒蕪的內心,帶來前所未有的滿足。
笑容不自覺來到穆若水的眼底,她抬手揉了揉年輕女人烏黑的腦袋。
傅清微抬了一下頭,又將臉埋了進去,久久地抱著她。
如果觀主能一直不走的話,她們兩個就這麼過一輩子也很好……如果她不走的話。
穆若水也一直保持著抱她的姿勢,下巴擱在她頭頂,五指撫著她背後的長髮,一下又一下,似乎有些出神。
傅清微昨夜睡得不好,快在女人懷裡睡著的時候,後腰被輕輕地按了一下。
傅清微墨發鋪開散在女人臂彎里,仰起臉,迷迷糊糊的:「怎麼了?」
「你不去醫院看姓占的了?」
「哦哦。」傅清微如夢初醒,在她肩頭賴了一會兒才困頓地起來,「那我們現在去?正好今天學校停課一天。」
「稍等,我打個電話。」
傅清微看她熟練地拿出手機撥號,心想觀主越來越像個現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