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汝又喜又愁,這會骨子裡吃瓜占了上風,衝著傅清微擠眉弄眼的。
傅清微:「……」
她倆真沒什麼。
就算……她有什麼,觀主也絕不會有什麼。
古怪安靜的氛圍大概持續了一分鐘,程家人回到正題,在二人輕易抉擇出了更有本事的那位:「仙師,為什麼招魂會出現意外呢?是大師的方法有問題嗎?」
「……」
穆若水置若罔聞。
程家人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傅清微。
傅清微重複了一遍他們的問題:「為什麼會招來一個完全陌生的魂魄?難道是作法過程出意外了?」
「不清楚。」穆若水不出意外開了尊口,在她露出失望神色之前,對她說,「但我可以猜一下。」
傅清微洗耳恭聽。
穆若水說話只衝著她的方向,眼睛也只看向她,一點餘光都不給其他人。
女人道:「因為程玉汝的魂魄不完整,別說作法了,陰差都勾不走她。」
陰差勾走魂魄是要送去投胎的,殘次品怎麼送?下輩子投胎成傻子嗎?
世間多枉死之人,滯留之人,不是陰差懈怠,而是有的執念未消,有的殘魂永世徘徊。
傅清微:「少了什麼?」
穆若水:「人有三魂,胎光、爽靈、幽精,你同學七魄齊全,卻只有兩魂。」
傅清微連忙追問:「那她最後一魂在哪裡?」
程家人也殷切焦急地看過來。
穆若水說:「應該還在那列地鐵上。」
此言一出,客廳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已經變成鬼魂的程玉汝,暗自垂淚。
傅清微不由伸出手,去握住了昔日同學的手。
穆若水眼神望過來,輕飄飄地落在她們交握的手,傅清微慢慢把手抽了出來,清了清嗓子,莫名其妙的心虛。
客廳里漫長的靜默,老者低低抽泣。
傅清微只好做第一個打破悲傷氛圍的人:「是不是不管要做什麼,都得讓程同學魂魄完整,才能進行下一步?」
穆若水本想問她要做什麼,有外人在場,只是點了點頭。
傅清微嚴肅道:「如果程玉汝的魂魄殘缺,那麼有可能其他遇難者也有類似的情況,這不是我一個人能管的。」她得上報靈管局,至少有好幾個魂魄因為這次災禍不能投胎轉世,得算大事了。
老兩口互視一眼,程媽媽期期艾艾,又帶著無奈和不得不的愧疚,詢問道:「傅同學,我們家玉汝……」
傅清微:「阿姨放心,玉汝是我的同學,我絕不會坐視不管。」
和傅清微確認過後程玉汝「頭七」過後目前不會出什麼問題,兩人離開了程家。
茶几的便利貼上留下了傅清微的聯繫方式。
走到小區的健身區,兩位家長帶著孩子在玩蹺蹺板,媽媽和女兒一邊,爸爸在另一邊,空氣里充滿了歡聲笑語。
穆若水方問她:「你打算怎麼管?」
她除了見鬼什麼都不會,拿什麼管?難不成又使喚自己?
傅清微確實有想法,但是怕說出來挨罵,緩兵之計道:「我先和占科匯報一下情況。」
「占科占科,你倆才見過幾面,這麼親熱?」
「那我叫她群英?」
「你敢。」
「我不敢,歲主任要弄死我的。」
「她敢?」
「不敢不敢,就你最敢。」
傅清微笑著隨便哄了她一句,耳邊已經撥通了占英的電話,走到一旁,說:「占科,我這裡發生了一件事,想和你說一下……」
電話沒打多久就結束了。
傅清微從樹下走回來,神情還有些呆呆的,說:「靈管局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也有了解決方案。後天上午,地鐵站恢復運營,第一班列車空車運行,送亡魂回家。」
穆若水擦掉她下睫毛的淚水,說:「你真的是水做的,這也要哭?」
傅清微臉頰越來越多的濕潤,有女人幫她擦,她乾脆就不擦了。
「我只是覺得太好了,她們都可以回家了。」靈管局也太好了,可以做到這些事。
「回家又有什麼用,見了家人一面還不是得去投胎。」穆若水慣會煞風景。
但傅清微不理她。
雖然天災已無可改變,但是能讓所有枉死的靈魂都找到回家的路,已是不幸中最大的慰藉。
觀主是不會懂的。
但觀主看著她雙目噙淚,唇角卻是彎著的,自言自語「真是太好了」的高興樣子,把靈管局的印象分稍微往上調了百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