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風機風筒的嗡嗡聲一直在傅清微的耳邊,叮叮——
她好像聽見鈴鐺響了。
傅清微關了吹風機。
「師尊,你剛剛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沒有。」
穆若水抬腿邁過紅線,相安無事地坐到了房間唯一的大床上。
「那可能是我聽錯了吧。」
吹風機的風筒再次運轉起來,除此之外,周圍出奇的安靜。
傅清微收拾好自己到床上打坐,很快入定。
穆若水盯著牆上那面八卦鏡。
她的擔憂似乎來得更早了一些。
現在傅清微道行淺,八卦鏡也照不出什麼,陣法造詣對她來說如同小孩過家家,但以她的天賦,修煉到家只是時間問題。有朝一日,她遲早會發現她們是不同的。
她是七情六慾、血肉豐滿的人,而自己是……
傅清微從入定狀態脫離,真氣充盈在經脈里,她閉上眼睛又體悟了一會兒,才注意到穆若水注視她的視線。
「師尊,你怎麼了?」
「為師只是困了。」穆若水打了個哈欠,手背揩了揩不存在的淚水。
「那你睡吧。」傅清微從床上跳下來,把整張床都讓給她,掖好被子,開玩笑道,「要不要我給你講睡前故事?」
「好,你講吧。」
「……」
「做不到的事就不要隨便答應。」女人的聲音淡淡,說,「我要睡了,晚安。」
「誰說的,我只是沒準備好。再說,我答應你的什麼事沒有做到?」
穆若水心想:可能將來就做不到了。
傅清微上網搜了幾個睡前童話,興致勃勃地要跟她講,穆若水將眼罩一戴,反口道:「我不想聽了。」
傅清微:「……」
女人心,海底針,剩下的那七八分她什麼時候能摸得清?
「師尊晚安。」
「晚安。」穆若水戴著眼罩向她伸出手,傅清微把臉湊過去,乖乖讓她捏了一下。
穆若水的手卻沒有鬆開,順著她的臉頰摸到她如玉柔軟的耳垂,拇指在上面來回輕撫。
傅清微坐在床沿,俯身半撐在她身體上方,垂眼接受她的對待。
「清微……」
「我在的,師尊。」年輕女人溫順道。
「沒事。」穆若水放開了微涼的手指,收進被子裡。
傅清微給她壓好被角以後,對著她的臉出了一會兒神,才坐到書桌前捧起陣法書看。
十二點準時上床。
她支著手肘,目光一眨不眨地望著枕邊的人,盡情地流露出愛慕。
就在她準備關燈的時候,忽然覺察方才一直感受到的異樣是什麼,師尊的胸口好像一直沒有起伏。
傅清微盯著她平靜的胸口,食中二指探到她的鼻下,一絲一毫的熱氣都沒有。
她沒有呼吸了!
傅清微心臟幾乎停跳。
她顧不得冒犯,另一隻掀開被子去檢查她的心跳。
一縷溫熱的氣息淺淺呼在她的指背,雖然很緩慢、間隔很久才有一絲,但確實是有的。
胸口的起伏很輕微,被子打開後就看得見。
正因為蓋著被子這麼不明顯,所以自己才會看錯吧?
雖然如此,傅清微還是打算聽一聽她的心跳,才能徹底放下心。
她的耳朵向女人的胸口貼去,一隻手的五指忽然捏住她的後脖頸,疑惑的聲音從身下傳來:「你在做什麼?」
傅清微抬起臉,冷靜客觀答:「擔心師尊的身體。」
穆若水:「我以為你趁我睡著占我便宜。」
在這方面傅清微可以擔保,信誓旦旦說:「我不是這種人,我不敢。」
穆若水剛因為她前一句話和自己鮮明的對比而心虛,就被她後一句理直氣壯的膽小逗笑。
「什麼時候敢?」穆若水半開玩笑道。
「什麼時候都不敢!」
「……」
穆若水拉下眼罩:「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