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臉紅成番茄,說:「救命,她還在呢。」
她給傅清微看自己脖子裡的玉墜。
傅清微待會要說的話太嚴肅了,她自己都不適應,所以先活躍一下氣氛,現在活躍得差不多了,入座後就收斂了。
杜昔言特意等到甘棠臉上的紅色褪去才從玉墜里出來,坐在她的身邊。
她能在白天出現,不畏懼光,只是不能顯形太久,人養玉,玉養魂,她比尋常的鬼好得太多。
樣貌好,氣質好,對甘棠也好,床技似乎更不錯,甘棠寧願死了都要愛愛。
兩人在一起十分登對。
傅清微都想按頭同意這門婚事,然而她想的幾個解決法子都治標不治本,隱藏巨大的缺憾。可如果真的相愛,是不是能戰勝一切阻礙?
她開始懷疑自己。
傅清微把菜單交給甘棠點菜,省得小心眼吃醋。
三個人要了四副碗筷,服務員向她們確認:「是還有人沒到嗎?」
甘棠說:「已經到了。」
一面和身邊的杜昔言說話:「親愛的你說是不是?」
杜昔言笑了笑,在桌子底下握住甘棠的手。
服務員:「……」
好好上著班,遇到神經病了。
四人在安靜的角落裡用餐,杜昔言不能動筷子吃,但能食飯菜精氣,夾到她碗裡的她都「吃」了,在三個能看見她的眼中,她和人類沒什麼區別。
她會對著甘棠笑,目光多停留在她的身上。
偶爾也會看向對面,向二人點頭示意,溫和地問她們要不要添水?
雖然茶壺自己倒水顯得詭異,但幾人都看見她修長指節提起茶壺,起身一一給眾人添水。
甘棠貼在她身上,很愛很愛。
仿佛團圓雖晚了三百年,柳小姐和杜昔言在這個時代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第101章
傅清微心中五味雜陳。
她扭頭去看穆若水的表情, 師尊不吃飯,喝完水就把黑色口罩戴上了,一貫面無表情的側臉看上去更冷了。
傅清微:「?」
她該不會見不得情侶恩愛吧?
又不是自己和別人恩愛, 師尊不會那么小心眼的。
四人用完了飯, 傅清微干不出當面棒打鴛鴦的事, 也為了甘棠好,讓她把玉墜留下交給穆若水保管, 她帶著甘棠去了另一個方便說話的地方。
商場三層的某記甜品卡座, 傅清微請了她一盞楊枝甘露。
甘棠:「有話直說,咱倆這關係不用斟酌措辭。」
傅清微說好。
那還是要斟酌的, 否則太傷人了。
傅清微:「我回去和師尊商量了一下, 你和杜小姐一人一鬼,只要你們倆還在一起,你就一定會死, 她會吸走你身上的陽氣, 直至陽元耗盡。想要抵抗陰氣入體,有個辦法,你像我一樣修道。」
甘棠毫不猶豫:「我願意!」
傅清微神色凝重, 甘棠問了一句:「是不是有但是?」
傅清微說:「但是,修道的本質是修心。不是你出家當了道士,只需要遵守不吃牛肉等等戒律,就跟大部分皈依逃避世俗的人一樣。想要修煉到可以抵禦陰氣的地步, 必須一心向道,心無旁騖, 最好是隱入深山清靜修行。」
凡間的誘惑太多, 物慾橫流,甘棠已經被人間醃入味了, 根本不可能在家修行出什麼成果。
傅清微:「我有一個朋友,終南山出身,山里沒水沒電沒網,一日三餐的食物都要自己去解決,不然就要餓肚子。苦修是最能鍛鍊心智的,你能為了杜小姐吃這份苦嗎?」
她話說得嚴重了一些,她現在的修行條件比終南山就好許多。
但是如果甘棠連這份決心都沒有的話,又談何修道呢?
傅清微起初嫌蓬萊觀條件不好,是因為她那時沒想過要修行,後來進入閣皂山以前,她想的是就算山中條件艱苦,與世隔絕,也會苦修學到本事。
道心如此,道亦如此。
甘棠果然猶豫了一會兒,慢慢地說:「如果她陪著我的話,也許我可以克服。」
俗話說有情飲水飽,對年輕人來說為了愛什麼都能戰勝。
至少一時是這樣。
傅清微話鋒一轉,說:「那麼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媽爸,你的姥姥姥爺,你的奶奶爺爺,你是雙親和四位老人捧著長大的獨生女。你一朝出家,深山修行,你想過她們會是什麼感受嗎?」
「見到你吃不飽穿不暖地過苦日子,你的家人會不會心如刀割,還是恨不就死?」
傅清微自己沒有感受過家庭的溫暖,但是從來沒有對親情失望過,她在新聞里見過災害中用生命托舉孩子的母父,也親眼看到甘棠在家中是怎樣受寵愛。
她媽媽爸爸對她的愛溢出來,甚至流向了傅清微,逢年過節會給她發祝福,請她去家裡吃飯,經常多買一份吃的,讓甘棠帶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