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臟六腑由於她的高空摔落仍隱隱作痛,痛正是存在的證明。
傅清微摸到了掌心濕潤的葉子,眼角滑落一行喜悅的淚水, 她從地上側身,手撐在地面艱難地爬了起來。
樹林都大同小異,乍一看辨別不出路,傅清微靠坐在樹下暫時歇息, 從身上摸出丹藥服了兩粒,養精蓄銳。
她的手機呢?
傅清微在袖子裡摸了一圈, 沒摸到熟悉的物件。
可能是摔下來的時候掉在哪裡了吧?傅清微心想。
她在自己落下來的周圍找了找, 沒有發現小方塊物體,也有可能在陣里就毀了, 傅清微暫時放棄了找手機,節省體力。
傅清微在陣中待的時間現實里只過去了十幾分鐘,昨晚卻切切實實地在林子裡躺了一夜。
她的肚子咕嚕了一聲。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連個人影都沒有,傅清微忍著肚餓往林子裡走去,幸好她的羅盤還在,可以幫助她辨別方向,雖說看太陽也行,畢竟不夠精確。
傅清微選了西邊,決定一條道走到黑。遇山翻山,遇河過河,只要見到了人,借個手機打電話求救,她就能回去見到師尊了。
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千里之外(?)的林子裡呢?
這裡離靈管局究竟有多遠?
傅清微毫無頭緒,她一向既來之則安之,想不通的事先做了再說。傅清微走了一段路,樹林裡靜得讓人心慌,她一邊眼觀六路警惕著可能會出現的野獸,一邊和後背的相思劍聊天。
還好劍也沒有丟。
「相思?」
長劍毫無回應。
傅清微手向後握住劍柄,確認了它的存在,說:「相思?」
劍鞘里一片寂靜。
傅清微撫了撫它的劍柄,自言自語地說:「你是不是累了呀?那你好好休息吧。」
傅清微從白天走到日落,粒米未進,連水也沒有,嘴唇乾得起了皮。馬上又要到夜晚了,傅清微心裡有些焦慮。
她以前在靈管局執行任務也有荒山野嶺的環境,但物資配備充足,還有無所不能的師尊,對一個現代人來說,野外生存並不是必備技能。
傅清微的目標從從林子裡出去,到先想辦法填飽自己的肚子。
修道之人雖然抗餓,但是離辟穀的境界十分遙遠,人餓著肚子會沒有力氣,修士也不例外。
到時候如果有猛獸襲擊,她只能成為對方的盤中餐。
上哪兒找吃的呢?
林子裡有片灌木動了一下,一隻矯捷的野兔躥了過去。傅清微反手伸向劍柄,她愣了一下神,野兔跑得無影無蹤。
傅清微:「……」
沒殺過野生動物,不熟練。
如果她因為活命吃了野兔,算緊急避險嗎?應該不算犯法吧?
傅清微決定先找水源,再沿途看看有沒有能吃的。
地勢從低到高,傅清微在山林的縫隙間找到了一條小溪,甚至不能叫溪,是一個泉眼湧出地表,泉水從石頭經過。
淺到傅清微的手掬不起來,她只能俯下身子用嘴去接水,不小心還會碰到冰冷的石頭。
她一動不動地趴著喝了幾分鐘才解渴,抹了抹唇直起身來。
還是餓。
一隻尾羽華麗的稚雞進入了她的視線。
傅清微悄無聲息地按住劍柄。
一道劍光閃過,樹幹上出現一道劍氣留下的劃痕,彩色羽毛在空中飛舞,稚雞咯咯一聲倉皇逃離。
傅清微:「……」
殺雞用上牛刀,效果未必好。
傅清微回劍入鞘,忽然意識到哪裡不對。她重新將劍橫於面前,眼睛一分一毫地掃過,瞳孔收縮。
劍身覆蓋的白霜不見了,從前出劍必有清鳴,如今平平無奇。
傅清微試著揮動了一下劍身,只有掠過空氣的破風聲,沉悶。
傅清微不懂品鑑寶劍,但在靈管局幹過,同事有不少劍修,互相也會探討切磋,這悶悶的聲音……
她的劍……好像變成凡鐵了。
「相思!」傅清微的心臟慢慢爬上了恐慌,她不是怕相思失去靈性威力大減無法護住她,而是這段時間她早已將劍當成她傾訴的朋友,數次陪伴她於危難之中。
平平無奇的鐵劍一言不發。
良久,傅清微把劍抱在懷裡,低聲說:「我一定會等到你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