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你……沒炒熟……」傅清微吐完一輪,被扶回了床上,眼前的屋頂也是小人嘻嘻哈哈地蹦著,她不自覺地露出幻想的痴笑。
巫祝還在說:「不應該啊,我肯定炒熟了。小雪怎麼沒事?」
坐在床沿的小雪回頭,歪了歪腦袋。
傅清微頭暈得厲害,緩緩閉上眼睛。
小雪餵她吃了藥,她睡了過去。
翌日仍是雪天,傅清微從溫暖的獸皮被褥里醒過來,身上多蓋了一層羊毛毯,她裹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靠在牆壁發呆。
巫祝說:「醒了?要不要喝水?」
傅清微點了點頭,依舊怔怔地出神,口中問:「有沒有什麼菌子中毒可以見到想見的人?」
巫祝給她端了碗水,一口否認:「沒有,只有痛和很痛的區別。」
傅清微的眼神終於落回到塵世,巫祝的臉上:「小雪昨晚跟誰睡的?」
巫祝:「有沒有良心啊,她昨天照顧你到半夜。」
傅清微:「誰讓我是她的狗呢。」
巫祝想不到她這麼快就接受了,說:「……跟我睡的,行了吧?」
傅清微喝完水躺了下去。
她本想接著睡,看見窗戶外冰雪的反光,問了一嘴:「村長回來了嗎?」
「沒呢。」
山里下雪的話很危險吧?千萬不要出事啊。
傅清微這麼想著,沒有再接話多問。
中午一雙熱熱的小手貼在傅清微的額頭上,把她驚醒了。
小雪收回手不語,她也語不出。
傅清微說:「吃飯?」
小雪點頭。
傅清微穿衣服起來吃飯,小雪在邊上看她穿衣服,流露出一點點生動的好奇。
傅清微扭頭看她:「怎麼樣?想不到狗也要穿衣服吧?」
小雪原地呆滯。
傅清微把臉回過去,無聲大笑。
薑還是老的辣!
於是更老的姜來了!
中午吃飯,傅清微昨天中毒腸胃虛弱,正端著蕎面粥喝,巫祝說:「入冬了大家都不去打獵了,看病的人少了,你整日在屋裡閒著,得找個事做。」
傅清微:「我不是幫你處理藥材嗎?哪裡閒著了?」
巫祝:「我冬天也不進山,老骨頭受不了,那點藥材馬上處理完了。」
「要我做什麼?」
「教小雪認字。」巫祝朝旁邊努了努嘴。
「可我不會寫繁體字。」
「?」
「沒什麼,我是說我認的字不多。」
「教她夠用了。」巫祝說,「本來她娘是讓她跟我學的,正好你來了,我不喜歡教小孩。」
「你甚至都不找一個藉口。」
傅清微說:「當著孩子的面,不要說這麼難聽的話。」
「那還是你背著她說的話更難聽。」
傅清微吵不過這塊老薑,吃了飯帶小孩進了院子,地面積了一層厚厚的雪,踩上去兩排腳印,一大一小。
傅清微和戴著羊毛帽的小孩四目相對。
「你想學什麼字?不好意思忘了你不會說話。」傅清微撿了根樹枝,在雪地里寫「一」到「十」的數字,繁體字她勉強記得筆畫,給她解釋了一下意思。
「……」
看得出來小孩不感興趣。
「你想學認字嗎?」傅清微換了是否句。
點頭。
「你想知道什麼,指給我看,我給你寫行嗎?」
小雪指了指她。
傅清微寫了一個「狗」字。
「這個字念狗。」
「……」小雪又指了她一遍,意思是想知道她的名字。
傅清微故作不解,又用樹枝在旁邊點了一下「狗」字。
小雪從她手裡拿過樹枝,在地上寫字。
一筆一畫的三個字,傅清微站在她身後看,等她反應過來是對方的名字已經來不及了。
她不想記住,她連巫祝的祝是哪個字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