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微感受著身邊隱晦熾熱的目光,面具里的長睫闔了闔,一聲嘆息無聲出口。
回到客棧里。
兩人分別進了兩扇相鄰的房門。
穆若水十八歲後,二人出門也分房睡,孩子長大了,鬧了兩次後感覺自討沒趣,也不再固執地非要睡在一起。又過了兩載,少女長成了初步成熟的大人,自己也有了羞恥心,洗澡換衣服都會避開她。
傅清微擔心她會半夜脫光,一絲不掛爬自己床的事慢慢也不必掛懷了。
只是穿著衣服的時候還是肆無忌憚慣了,非要傅清微斥責她兩句,方變虎為貓的安分兩日。
不,已沒有兩日了。
將木盒交到傅清微手裡後,趁著她無法反抗,穆若水隔著盒子又將她抱住,埋首在她頸間深嗅了一口。
「師尊,你真的很香。」穆若水趕在她生氣前迅速鬆開懷抱,飛也似的逃進了屋內,砰的帶上房門。
「師尊晚安!」
調皮的年輕女子濺下一點火星,傅清微的脖頸耳後山火燎原,美不勝收。
可惜這美景卻無緣讓穆若水得見。
傅清微用手推開房門,寒冬臘月的時節門窗大開,冷風吹散了她身體的熱度,臉頰恢復到冰雪的顏色。
*
翌日二人分散在城內閒逛。
穆若水倒是想貼著她,師尊不情願,她只好體諒對方。反正回到山上又只有她們兩個,有的是共處的機會。
昨夜輕佻,她許是惹她生氣了,穆若水挑了幾樣她愛吃的糕點賠罪,還親自買了壺陳釀。
二十歲啦,可以喝酒咯。
傅清微按地址尋到城內有名的玉匠,給了他一張圖紙。
是她憑記憶畫出來的師尊的佩玉,當日法陣被毀,饕餮化為齏粉,她被玉佩里湧出的白光護住,留下了一條性命,玉佩卻毀在陣中。
玉匠讓她挑一塊玉胚,傅清微挑了一塊和後世一樣的黃玉,所幸不是什麼稀有玉石,不值多少錢,貴的是手藝。
玉匠收了定金,因為花紋獨特,極其複雜,似是某種身份信物,他手裡還有別的活,交代她六個月後來取。
六個月傅清微暫時等得起。
「有勞。」
傅清微離開玉匠家,剛出門便見到等在門口的穆若水,一身藏青道袍,廣袖飄飄,背負長劍,正對著牆面壁,足尖百無聊賴踢著地上的石子。
聽見腳步聲,她驀然偏頭,一改懶散作態,朝她露出歡喜雀躍的笑容,三兩步奔到她身前。
「師尊!」
傅清微定了定神,問:「你怎會在此?」
「我買完東西閒著沒事,就過來等你了。」穆若水不由分說牽起她的手,道,「走,我帶你去吃飯。」
掌心暖熱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過來,灼燙到心臟。
傅清微掙了兩下沒有掙脫,任由她將自己帶到一家豪華酒樓。
「這麼貴?」傅清微記得這家,扭頭就走,「不吃,咱家的錢又不是大風颳來的。」
「就吃一次。」穆若水攔腰抱住她不讓走,「我發誓要請你吃的。」
「你哪來的錢?」
「我攢的私房錢。」
「……」
雖說家裡的財政大權由傅清微掌管,但每次天地錢莊換完錢她都會給小穆若水幾塊銀元傍身。後來穆若水自己也可以獨立除魔了,錢就越分越多。
在外散財是真,傅清微的錢全散了,穆若水卻悄悄留下些私房錢。
一個家總不能真的都窮到身無分文吧。
兩位道士在酒樓門口拉拉扯扯,不清不楚,引得路人側目。
穆若水:「求求你了~」
傅清微抽回被她扯住的衣袖,妥協道:「僅此一次。」
穆若水搶答:「下不為例。」
傅清微已被她半推半就地入了酒樓內,沒注意肩也被年輕女人緊緊攬著。
穆若水上來便道:「要一個臨街的包廂!」
「!!!」
這什麼敗家玩意兒!
傅清微剛要開口阻止,穆若水已經膽大包天地捂住了她的嘴,做了個噓聲的口型。
傅清微薄唇在她掌心動了動,閉口不言。
穆若水方慢慢放下手,朝她一笑。
包廂開好了。
窗戶臨街,外面便是絡繹不絕的繁華街道,卻比大堂多了幾分隱私。
穆若水兒時便喜歡和她坐在窗邊,記得那時師尊怕她掉出去,一直緊緊摟著她的腰。
如今想吃最貴的酒樓願望也實現了,穆若水本來是想和師尊憶往昔,不料進屋以後許久,自己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她坐在凳子裡,傅清微在看菜單,穆若水盯著自己垂在身側的右手掌心,剛剛碰過女人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