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書李大人的夫人,身邊還帶著個婆子,看樣子是帶媒人上門說親的。」
「說什麼?又說親!?」本來軟趴趴在床上橫著的虞悅醒了盹,倏地睜開雙眼,一個挺身從床上坐起,不情不願地邊穿衣邊嘟囔,「這月都第幾個了?自打回京城我就沒睡到過自然醒。」
上個月,她父親定國公因傷病無法再帶兵打仗,卸甲回京向朝廷辭去職務,準備帶著他們一家回娘親的母家金陵安度晚年。
可宣文帝硬是說了一通好話,賜了無數綾羅珍寶,希望他們留在京城定居。皇命難違,父親只好答應。
那些個勛貴世家不知道是有什麼愛好成親的瘋病,天天有人上門提親。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繡鳶朝門口示意,幾名丫鬟便走了進來,伺候虞悅穿衣洗漱完畢。虞悅走到梳妝桌前,手指點過一排排的奢華金釵和玉簪,轉念一想,幹嘛精心打扮,她又不會同意。
她坐在鑲金邊的巨大銅鏡前端詳著自己未施粉黛的娃娃臉,感嘆了下自己的天生麗質,對繡鳶道:「不用脂粉了,挽個最簡單的髮髻就行。」
沿著鋪以青石板的小徑走到盡頭,繞過白玉雕的精緻假山,恢宏大氣的前廳內隱約傳出一絲不太和諧的聲音。
高得有些刺耳的女聲,像是在對某位公子滔滔不絕的誇讚。
一柱香的工夫,虞悅著一襲透著淡紫的素羅衣裙來到前廳,微曲膝,對堂上虞崢和王清和行禮:「父親,母親。」
王清和開口介紹:「恬恬,這位是李夫人。」
「李夫人。」虞悅轉過身看向李夫人,一雙烏黑眸子霧蒙蒙像蘊著水汽一般,頷首行了一禮。
「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虞姑娘當真竟如此絕色。」李夫人一見到虞悅就樂開了花。
「夫人謬讚,敢問夫人前來是……?」王清和一笑,揣著明白裝糊塗。
「小兒玉堂年十九,我家大人打算在他弱冠禮後,鑒他入仕,」說著臉上露出一絲驕傲的神色,「所謂男兒先成家後立業,聽聞虞姑娘秀外慧中,文采斐然。小兒長得也是風度翩翩,一表人才。才子配佳人,今日我便是來與虞公爺虞夫人商議此事,問過虞姑娘的意思。」
王清和:就知道,又是來提親的。
這京城裡的人都虛偽得很,無非是因為賞賜強留的事覺得她家公爺受皇帝重視,才爭先恐後來與他們家結親。今日是悅兒,明日是愷兒的,沒完沒了。
這一個月簡直比她在邊關十年都要累。
「這……」虞悅一臉為難,轉頭望向王清和。
王清和已經輕車熟路演接下來拒絕的戲碼了,放下手中的茶杯,執起手帕一角輕壓唇角,開口替女兒解圍道:「感謝李夫人厚愛,不過小女的親事,我們全由她自己做主。」
李夫人聽出言語中的拒絕之意,還是努力爭取:「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爺和夫人的意思最緊要。」
「我今日連聘禮單子都拿來了,若是公爺和夫人點頭,明日便來正式下聘。」李夫人自顧自地說著,轉頭讓旁邊婆給王清和遞過一張禮單
兩個婆子一左一右分站在王清和兩側,「唰」一下在王清和面前拉開禮單,她不想看也被迫看了。
草草略過禮單後,面上雖是不顯,在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她家公爺祖上便是開國將軍,受皇帝賞賜頗多,傳到他這代,已是資產萬萬。
她又出身金陵首富王氏,是為嫡女,莫說嫁妝就點不清有多少,莊子和鋪面一年的收益也是普通人不敢想的。
他們家家產不知富可敵多少國了,眼前這份聘禮單子,簡直可以用「寒酸」二字來形容。
在王清和醞釀一個體面的說辭時,一個小廝快步走了進來,聲音帶著不容忽視的驚恐:「公爺,夫人,陛下身邊的孫公公親自來宣旨了,就在門前候著呢。」
陛下?賞也賞了,賜也賜了,不會是要過河拆橋了吧?
虞氏一家懷著惴惴不安的心腳步匆匆趕去,一起跪地接旨。
「聖旨到——」
「吾皇萬歲萬萬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鎮遠侯虞崢之女虞悅秉性端淑,恭敬端敏,溫良敦厚,德才兼備,太后與朕躬聞之甚悅。今瑞王梁璟,年已弱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虞悅待字閨中,為成佳人之美,特將虞悅許配瑞王梁璟為王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太史局共同操辦,於下月初六完婚。欽此!」
所有人都被這道賜婚聖旨給砸懵了,孫公公宣讀完聖旨合上,笑眯眯問道:「哪位是虞姑娘?」
虞悅反應過來,直起身,雙手抬過頭頂,伸手接旨,「臣女接旨,臣女叩謝皇恩。」
孫公公將聖旨放於虞悅兩手掌心,笑著點了點頭,轉身走到虞崢面前虛扶了一把:「恭喜定國公啊,哈哈,公爺快快請起。」
「辛苦孫公公跑這一趟了。」虞崢示意管家給孫公公塞了個荷包。
孫公公顛了顛,將荷包收入衣袖中,笑眯眯道:「不辛苦不辛苦,為陛下辦事是咱家應該做的,咱家這就回宮復命去了。」
「孫公公慢走。」
孫公公在踏出定國公府們後,轉身看了眼鑲著金邊,字跡豪邁的「定國公府」牌匾。這塊牌匾是昭元帝親筆所寫賜給虞家的,虞家爭氣,人才輩出,風光榮耀了百年。=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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