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從今年年初,這些朝臣又蠢蠢欲動,已經在私底下悄悄拉幫結派了。
她要幫梁璟早日登上皇位,須時刻關注這些朝臣的動向,好早做準備。
甄億摩挲幾下下巴,仔細回憶後說:「除了近兩日有關姑娘和姑爺的傳聞,沒有什麼新鮮事,也不曾捕捉到風吹草動。」
看來大家還在觀望,只要有一方先出手,局勢很快就能明朗,所以梁璟才會激易家出手。
「瑞王一般和誰走動較多?」虞悅問道。
甄億稍加思考答道:「有時是和姚太傅之子,鴻臚寺少卿姚含均同來。有時則是獨身前來,與他的侍從一同用膳。」
他沒有什麼朋友,傳聞中的紈絝與不務正業又從何而來,「他平日都去哪?做些什麼?」
甄億哈哈一笑,略帶調侃道:「誒呦,姑娘真是難為我了,我只知曉這清芳樓中的風吹草動,外面的生意不好安插探子每日上報,會被發現的。再多的,就只有密院知曉了。」
密院,一個令大臣們聞風喪膽,只聽命於陛下的組織。院內有密探行走四處刺探情報,執行皇帝下達的命令,剷除威脅或公開行刑。
雅間的門被叩了兩下,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是我。」
繡鳶聽出是虞愷的聲音,上前開門。虞愷搖著扇子進來,先與甄億打過招呼,視線掃過空無一物的桌子,對虞悅說:「我來用午膳,正巧聽他們說你也在,一起吧。」
「二公子,我午時正刻還有些事情,不能陪你們用膳了。」甄億抱歉道,「二公子的午膳已備好,我現在就下去吩咐他們上來傳膳。」
「姑娘,若是還有別的要問,在此等候我兩個時辰,不方便的話改日也可。」甄億對虞悅道。
虞悅笑笑,朝他擺擺手再見,「我要問的已經問完啦,甄叔去忙吧。」
「好嘞,姑娘有事再來找甄叔哈。」甄億笑眯眯地走出房間,輕輕把門關上。
「你找甄叔有什麼事?」虞愷從桌上拿起一盞新的茶杯,駕輕就熟地拎起水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二哥你來得正好,」虞悅收起笑容,輕咬下唇,猶豫片刻懨懨道,「阿晏……前幾年中舉來了京城,現在在何處當差?」
十七年前,虞崢從涼州回幽州途中,瞥見一城門口收屍的木板車中有一個小男孩,胸脯還在上下起伏,幅度很小。
他下馬上前探鼻息,確是活的。小男孩只穿著白色的裡衣,只有輕微的泥土,應是外袍被人扒了去。腳上沒有鞋子,腳底板磨出血泡,看起來光腳走了很久。
他將小男孩交給隨行軍醫照料,在小男孩醒後,他問小男孩家在哪,小男孩說他不記得了。他看小男孩和虞忱差不多年紀,心生憐憫,便帶著他一起回了幽州。
小男孩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姓晏,名廣濟。虞崢將他帶回家,當作自己的孩子一般,讓他和虞忱、虞愷一起上課。
虞忱虞愷兩兄弟總愛捉弄虞悅,和她拌嘴吵鬧,只有晏廣濟不鬧她,對她百依百順,她想要什麼都想方設法給她找來。
虞愷就總笑他像個童養夫,他也只是笑笑,從不反駁。
虞崢本想培養他做副手,可惜他竟然暈血,上不了戰場,只能參加科考入仕做文官。
三年前,他中舉離開了幽州。虞悅只在他離開的第一年收到過信,之後就杳無音訊。
虞愷臉色微變,「怎麼突然問起他了?」
「其實,剛回京時,我偶然間聽到你和爹說話了。依稀聽到你們提到密院和阿晏,但我不想聽到他的名字就跑開了。」虞悅低頭摳手。
「現在怎麼又要聽了?」虞愷在她腦袋上不情不重地彈了一下,「別惦記他了,你都成親了。」
「這和我成不成親有什麼關係?」虞悅捂著腦袋反應過來他話中深意,辯駁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對他沒有男女之情。」
虞愷的視線在她臉上掃過幾圈,確認她沒有撒謊才說:「他現在是密院副指揮使。」
簡稱——陛下的走狗。
虞悅不知道作何反應,舔了舔唇,乾巴巴問道:「他才二十二歲就當上密院副指揮使了?」
「你哥才二十歲就當上刑部侍郎了呢。」虞愷不滿地表達抗議。
虞悅一臉嫌棄:「那哪能一樣,你的官職是因為你姓虞,陛下給的。」
虞愷沒有和她爭執此事,緩緩道:「這是廣濟自己的選擇,無論因為什麼,都不是我們可以左右的。我們作為廣濟的家人應該尊重他,我相信他不會做出對虞家不利的事。」
「為什麼?」虞悅定定地看著他,眼神中有哀愁有困惑,「你為什麼相信如今的他不會因為陛下而對虞家不利?」
「恬恬,你不信嗎?」虞愷聲音輕柔,他摸摸虞悅的發頂,「人都是有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