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悅:……
周圍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他們也都聽到了傳聞,說瑞王殿下今日會帶著造偽銀的要犯回京,前來湊熱鬧。
據說是益州司馬和益州鑄錢監監丞,兩人合謀用官爐鑄偽銀,鋌而走險,在向朝廷納稅時將真銀換了一部分偽銀。而中間有人貪墨了一部分稅款,所以偽銀才會在京城流通開來。
百姓們最愛看的莫過於高官落馬,狼狽地拷在囚車中遊街的場景,把積攢的怨氣用臭雞蛋和爛菜葉狠狠發泄到這些人身上。
此刻不少人已經提前挎好裝滿臭雞蛋和爛菜葉的小籃子,忿忿站在長街兩側等候了。
等了好一會兒,人群中不只是誰高喊了一聲:「快看!有一行人騎著馬進來了!是瑞王殿下吧!」
虞悅急忙將頭探出窗外,城門口出現了幾個小黑點,愈走愈近,她才看得真切。
為首的兩人身姿挺拔坐在馬上,一個深邃銳利,一個清冷明秀,簡直不要太養眼。
「瑞王殿下旁邊那位是誰?」有人在人群中低語。
「你不知道?定國公次子,刑部侍郎虞愷。」
「天,美男的旁邊還是美男,他也就比瑞王殿下差那麼一丟丟吧,我願意退而求其次嫁給他!」
「想得比長得還美,用得著你退而求其次?沒聽說嗎,當初定國公一家剛回京時,上定國公府提親的人,都要把定國公府的門檻踏爛了,也不全是要求娶瑞王妃的,還有說親與虞二公子的,結果人家一個也沒看上。」
「長成這樣我也誰都看不上。」
虞悅失笑搖頭,這些人真的是,無時無刻不在八卦,有誰關心一下後面的囚車嗎?
「誒,來了來了,誰是益州司馬?司馬東西,看老娘不砸死你!」
「管他誰是誰呢,在囚車裡的都是禍害我們百姓的臭蟲,砸就完了!」
天上交錯飛起臭雞蛋爛菜葉,還混雜著一些臭魚爛蝦,精準地砸到囚車上。周圍護送的官兵也不制止,默默退避三舍,讓百姓們肆意砸,只要別波及到自己就好。
梁璟行至茶館前,心中微動,心有靈犀般抬眸望去。
虞悅對上他視線兩息才意識到,自己光顧著看熱鬧,完全忘記隱蔽了。大駭,紅著臉一個猛子紮下去,埋頭躲到窗子下。
出門忘看黃曆了,今日黃曆是不是說不宜出行?
梁璟看到少女堪比川劇變臉的變臉速度,和急忙找躲的慌張身影,嘴角微微牽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好久不見。
他噙著笑意從空無一人的窗子收回視線,繼續向前駛去。
虞愷瞥到他微妙的變化,隨著他剛才的視線看去,那裡空無一人,有什麼可樂的?
梁璟要先進宮述職,虞悅緊趕慢趕回府更衣,悠閒地躺在院子的搖椅上,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就這樣假裝了一個時辰,虞悅坐不住了,「啪」一下把手中一頁未翻的書扔到石桌上,對繡鳶道:「述職要這麼久嗎?從他進城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時辰了,從皇宮回府也就一刻鐘的功夫。」
「也許是陛下許久不見王爺,歡喜得緊,又立了這麼大功,自然多留會兒。」繡鳶安撫道。
好吧,這樣說來也挺合理的。
一直到了晚膳的時間,梁璟才風塵僕僕回府,一下馬車就看到門里站著那道讓他魂牽夢縈的倩影,假裝不在意地走過去,問道:「你在門口站著做什麼?」
明知故問。
「路過。」虞悅眼睛都不眨地吐出兩個字。
「路過?」梁璟不解道,「府門在中,你的院子在東,我的院子在西。你既是路過便是從東往西去,莫非是要去我的院子不成?」
虞悅的睫毛慌亂輕顫,「誰要去你的院子,我,我是要去正殿。」
正殿只有重大事件或節日才會開啟,梁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畢竟他的目的不在此,也完全知道她在瞎編。
「哦,好,那你去吧,我先回我的院子了。」梁璟一副完全相信了她的胡話的樣子,事不關己地抬腿往西走去。
「我,你,」虞悅完全沒料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一瞬間語無倫次,目送他瀟灑離去的身影,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繡鳶,「他……」
「他什麼意思啊!」幾次深呼吸後,她終於忍不住咆哮出來。
拐角處的梁璟聽見少女憤怒的吼聲,淺笑出聲,溫柔的雙眸中閃著狡黠的光芒,看得千吉一愣一愣的,忐忑開口:「王爺怎麼突然對王妃這個態度?」
梁璟露出一抹神秘莫測的微笑:「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懂不懂?」
千吉呆滯地搖搖頭:「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