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的貼身侍從立刻上前把他掀翻的瓷碗和飯粒清掃乾淨,重新換上一碗熱氣騰騰的新飯,恭恭敬敬地放回原先的位置。
淮王妃被他冷不丁的動作嚇了一跳,看了一眼桌上因震動撒出的湯菜,終究沒說什麼。
上次蕭國公沒有告訴淮王,孟柔通姦的消息是她差人「不經意間」告訴他的。淮王回府後沒有責難她,她的日子卻也沒有好過分毫。
淮王的脾氣越來越差,一日一小怒,三日一大怒,打砸都算輕的,家中沒得可砸了,就開始打人。
起先是隨意打罵下人,後來在床上肆意發泄,極其粗暴地對待她和其他的通房妾室,打罵亦是逃不過,那些曾經爭先想為淮王誕下一子的女人們都恐懼與他同房了。
淮王府的上空整日籠罩著一層烏雲,王府內的人都在苟延殘喘、小心翼翼地活著,生怕一個呼吸被淮王注意到,迎來無妄之災。
蕭國公與淮王謀算的計劃越來越快了,甚至好幾次談話絲毫不避諱她,行事愈發囂張。
無論是淮王還是蕭國公,都絕非明君,只會玩弄權勢,並不會善待百姓。
淮王妃用筷子戳著碗中的胡瓜,倒生出幾分希望瑞王繼位的想法。瑞王至少有人性,不會在繼位後殘害手足,也不會苛待百姓。
只聽淮王不屑道:「去,找幾個人假扮流民,把他的攤子掀了!省得他惺惺作態噁心人!」
淮王妃手中的筷子一緊,這簡直缺大德!
糧食稀缺的時候,竟讓人去掀翻救命的粥棚,若是敗露,僅憑這一點,他就會收到天下人的口誅筆伐,再也無法翻身了。
「對了,另外找幾個扮作流民的,先讓他們求瑞王過兩日去城郊施粥。到時候準備好刺客,在暗器上塗上軟筋散,先把瑞王妃制住,必須殺死瑞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淮王咬著牙惡狠狠道。
淮王妃低著頭強忍住凝重的表情,把碗中的胡瓜戳得稀爛也沒發覺,淮王注意到她的異樣,斜睨她一眼,不快道:「不想吃了就滾,別在這影響我食慾。」
她正好不知道找什麼藉口走掉,於是低低諾聲,行過禮就要走,淮王又叫住她:「你也準備準備,明日我們也在城中搭粥棚,風頭不能都被那小子搶走了,裝樣子而已,誰不會啊。」
「可是,府上的存糧堪堪夠王府上下過冬,若是去施粥,王府上的人怎麼辦?現在糧食的價格太高了,是筆不小的花費。」淮王妃揪著帕子為難道。
「你怎麼死腦筋呢?」淮王府抿著嘴翻了個白眼,「少放點米不就得了!家裡吃閒飯的下人太多了,大不了趕出去一些就是。再說了,你若是擔心銀子不夠,你去再找你爹要些銀兩就行了。」
淮王妃被他連出的三個,一個賽一個缺德的主意噎得說不出話來。她覺得自己要窒息了,她想要趕緊逃離這個混蛋身邊。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先是去了供奉佛像的屋子,為她接下來要做的缺德事提前懺悔。
她想活下去,眼下只有順從淮王。
在佛堂靜跪了一會兒,她深吸一口氣,起身拉開門對侍女道:「去備馬車,我要出去一趟,快!」
虞悅為流民們連續施粥了半個時辰,右臂又酸又僵,實在受不了了,換下人們繼續施粥。梁璟見狀也把大勺交給下人,走到她身邊為她按摩舒緩右臂。
虞悅隱約感受到有道奇怪的視線似乎一直注視著她,她向四周遠眺,看到街角有個戴著白色帷帽的女子正緊盯著她,看到她回頭,向她招了招手,又隱匿回街角。
梁璟注意到她的不對勁,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什麼都沒有,問道:「怎麼了?」
「街角有個戴白色帷帽的女子一直看我,還招手讓我過去。」虞悅細細的柳眉微蹙,帶著疑惑。
梁璟聽得也直皺眉,再次看過去,果然看到了那人,見是他看過去又急忙閃躲,實在詭異,他心中戒備起來,吩咐道:「繡鳶,你去看看。」
「小心。」虞悅叮囑了一句,繡鳶就從粥棚後面悄悄跑走了。
很快,繡鳶又回來,對虞悅小聲道:「是淮王妃,說有事想和姑娘說,急事。」
虞悅與梁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不解,淮王妃找她幹嘛?
「我陪你去。」梁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