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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自耳邊呼嘯而過,捲起了戚照硯身上披著的輕裘,也撲動了荀遠微頭上戴著的幕籬。

遼遠的天地之間,一時只剩下了兩個小點。

靠近那座小院的時候,正好瞧見了個老嫗,荀遠微便趨步走向了老嫗。

老嫗看著這身上沾滿風雪的兩個人,稍稍眯了眯眼,沒有先說話。

荀遠微便換了北邊的口音,說:「大娘,請問長安的方向要怎麼走?」

老嫗往他們身後看了眼,似乎是想看看有沒有別的人,確認後又問道:「你們不是中原人?」

荀遠微鬆了松照夜白脖子上的韁繩,朝著老嫗叉手,言:「我們是從河西過來長安做生意的,只是連日大雪,在這一塊迷了方向,已經徘徊了好幾日了。」

老嫗打量了下二人,「這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一片白茫茫,這塊繞得很,並不好走,」老嫗頓了頓,又道:「不若你們先在我家裡留一留,等雪停了,路好辨認一些了,再走也不遲。」

荀遠微看向戚照硯,恰巧與他眸光相撞。

沒有過多的交流,戚照硯先拱了拱手,用有些生疏的還帶著靺鞨語調的關中話和老嫗說:「如此,多謝。」

老嫗領著他們往小屋子的方向走,在將照夜白拴到院子的枯樹上時,老嫗突然問了句:「兩位是夫妻?」

隔著幕籬,她看不清荀遠微的表情,於是將目光投向了身後站著的戚照硯。

荀遠微很快道:「不是,他是幫我記帳的。」

老嫗點了點頭,沒有多做疑問,指了指旁邊的一處房子,說:「我這隻有一間空屋子了。」

戚照硯看了眼,答道:「不妨事。」

說完側身,給荀遠微留出了空位置。

荀遠微安頓好照夜白,才朝老嫗說的屋子去。

屋內陳設很是簡單,只有一張簡單的木窗和一張桌子,陳舊卻不衰敗,像是不久前便有人住過一般。

荀遠微先將幕籬摘了坐了下來,戚照硯才拉開自己那邊的凳子,坐在了她對面。

「沒想到殿……」

他「殿下」兩個字只說了一半,又止住了聲音,換了個稱謂,「主子會這般介紹我。」

荀遠微撥弄著放在桌子上的幕籬,問道:「那你以為我會怎麼說?」

第14章 天欲雪 「這樣的事情您交給屬下來就可……

戚照硯搭在木桌上放著的粗瓷茶杯上的指尖停了下。

他方才確實只是無意間一提,但當荀遠微問出來的時候,他一時似乎有些難以回答。

如老嫗說的那般稱作夫妻太過冒昧,兄妹又是萬萬不能的,這麼一想,荀遠微說的記帳先生的身份和行商的商人的身份的確是最合理不過的。

空氣凝滯了一瞬。

戚照硯又收回指尖,仍然沒有抬眼,輕聲道:「只是臣,屬下並不擅長。」

荀遠微對此似乎並沒有任何介懷的地方,只是隨手提起桌子上放著的茶壺,「出門在外,又不會真得叫你去算帳,」在發現茶壺是空的後,她又將茶壺放回原位置,「更何況,我一點也不信你不通此道。」

戚照硯這一次並沒有反駁。

因為外面恰好響起了敲門聲。

荀遠微下意識地想要起身去開門,戚照硯卻先她一步,繞過了桌子,輕輕在她披著斗篷的肩上點了下,搖了搖頭。

遠微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畢竟哪裡有主子和下屬同行,開門交涉這樣的事情讓主子前去的?

戚照硯從裡面拉開了房門,果然是方才那個老嫗。

她手裡端著個托盤,聲音有些顫抖,「聽你們方才說已經在這附近徘徊了好幾日了,想來乾糧也沒有了,我家鍋里正好還有些晌午剩下來的稀粥,方才熱了熱,給你們送過來。」

戚照硯雙手從老嫗手中接過那個托盤,上面確實放著兩個帶著一點豁口的碗,裡面盛著稀稀拉拉的小米粥,確實像是剛從鍋里舀出來,還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

「多謝大娘。」

戚照硯換成了有些拗口的關中話。

老嫗看了眼兩人身上都披著輕裘斗篷,又指了指拴著照夜白附近的那個草棚,道:「兩位若是覺得冷,那裡邊有些炭火,只是我上了年紀,眼睛看不太清楚,可能要你們自己去拎上一筐過來點上。」

戚照硯將那兩碗稀粥擱在木桌上,語氣誠摯,一時竟挑不出半分錯漏來,「您肯收留我們便已經是大恩了,這樣的事情怎能勞煩您?」

荀遠微也從位置上起身,接上戚照硯的話,「您若是有什麼不方便,起炕拉炭火的事情,儘管叫我們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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