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徐勝被放回岸上,段堯在他的手腕上拷上鐐銬後,徐勝這才注意到徐讓歡身後之人,「那還有誰要找我?」
徐勝眯了眯眼,試圖看清那神秘人的臉。
傅幼珍倒也不藏著掖著,直截了當摘下自己臉上的面紗。
輕薄的面紗被女人一把扯掉,隨風徐徐落下,最終掉入血池中。
女人抬眸,姣好面容在徐勝眼前展露無遺。
徐勝的瞳孔瞬間放大,一臉難以置信,「幼、幼珍?」
他遲疑的喊出她的名字。
她微微一笑,「陛下,是我呀。」
「我來尋陛下了。」
徐勝雙目瞪大,愣愣的望著傅幼珍,好久之後才結結巴巴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在此之前,傅幼珍曾幻想過無數次和徐勝重逢的樣子。
他會不會欣喜若狂?
會不會一把將她抱在懷中,跟她說,他錯了,其實這幾年來,他一直很想她?
又或者,他會跪地抱住她,求她原諒?
沒有,
都沒有。
啊……原來他對她,只有怕和厭。
女人輕笑一聲,自嘲她的可悲,「陛下這話是何意?妾身是人是鬼,陛下不應該最是清楚嗎?」
她死在了最愛他的那一年,容貌也至此定格在絕色巔峰。
徐勝被嚇得不輕,趕緊躲到段堯身後,大喊大叫道,「鬼!有鬼啊!有鬼!」
屆時,徐勝的嗓子已然啞的不行,這不禁讓他的尖叫聽起來有種撕心裂肺的灼烈感,悽厲的很。
「陛下這是說什麼呢?」傅幼珍「嘖」了聲,纖纖玉手撫上自己的臉龐,笑,「妾身當然是人了。」
徐勝狐疑的看著她,「你、你是人?不!不可能!你不是死了嗎?」
「啊。忘記了。」傅幼珍靠近些,慢條斯理說,「忘記陛下將我的頭斬下來了。」
說罷,女人食指挑下脖上的布條,露出一寸白皙的肌膚,以及,白皙的肌膚上面,那道觸目驚心的疤痕。
高台之上,徐勝左擁右抱,一聲令下,笑眯眯將傅幼珍斬首示眾。
往日的畫面重新浮現在眼前。
陡然間,徐勝一口氣沒提上來,隨即白眼一翻,筆直向後倒下去,重重昏倒在地上。
氣氛就此安靜。
三人冷眼看了徐勝幾秒,徐讓歡領著段堯離開。
臨行之際不忘回頭看著傅幼珍,「望母親今日過得愉快。」
「那是自然。」傅幼珍也朝他笑笑。
石門打開又被無情關上。
傅幼珍俯身,蹲在徐勝身邊,一手撐著腦袋,喃喃自語道,「啊呀,這遊戲還沒開始,陛下怎的忽而就暈倒了呢?」
她看著男人蒼老的臉頰,勾起一抹詭譎的笑容,「這可真是個……能將陛下五馬分屍的好機會呢。」
尾音落下,徐勝睜開眼睛,踉蹌著起身,一頭撞倒傅幼珍後,撒腿往外跑。
原來,他剛剛是在裝死。
被撞倒在地的傅幼珍先是吃痛的低叫了聲,而後溫吞的抬起手來。
鮮紅的血液摻雜著小石塊和泥沙,落在她嬌嫩的手掌心。
他曾說過,他最喜歡的,便是她這雙柔軟的手了。
青絲垂落,遮住面容,沒人能看見傅幼珍現在的表情。
徐勝趴在門上敲,邊敲邊回頭提防傅氏,近乎哀求的嚎叫著,「來人,快來人,來人啊!」
「快來人救救我!你們的皇帝在地牢裡邊!」
「別叫了。」傅幼珍陰冷的看著他。
徐勝動作一停,而後拍打石門的速度變得更加急切,「有沒有人聽得到孤說話啊?快來人!快點給孤來人!」
「我讓你別叫了!」傅幼珍不耐煩的打斷他,大步流星走到他身後。
感覺到壓迫,徐勝反身,背靠在門上,顫顫巍巍的舔了舔嘴唇,看著傅幼珍的眼睛,「你、你、你想怎麼樣?」
女人一身黑袍,儼然像是異域巫女,手中還拿著一顆巨大的、波光閃耀的琉璃球。
「昔日陛下不是很愛我嗎?怎麼如今怕我怕成這個樣子?」
說罷,女人伸手,手背划過徐勝的臉龐,眼神從溫柔轉為唾棄,「老不死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