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房中又是加薰香又是擦器具,做完這些後命人用銅盆端來一盆水放在桌上,兩人相對而站,一齊將手伸進熱水中。
上升的霧氣灌入她的眼中,長睫上凝了水珠,隔著氤氳霧氣,她瞧見水中那雙手慢慢靠近,指尖輕撫她的指節,有些癢。
他在某些方面很有天賦。
「姐姐……」那雙手愈發放肆,逐漸團住她的手,在水中交疊。她聽見他湊近的耳語,「你衣裙髒了。」
盯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眸,她愣了愣。順著他的目光,她瞧見裙擺邊緣的血漬。
她說:「……那我去換件衣裳。」
緩緩抽出被他的氣息包圍的手,她感受到他的指尖仍不舍地剮蹭她的手背,除刺痛外更多的是溫醺。
走了幾步,她回頭看向正擦拭雙手的他。「你不怕啦?」指尖指向地板上的那頭鹿。
他應該是想搖頭,紅暈卻不自覺攀上他的耳根。
他笑得怎麼那麼僵?
一聲怪叫撕裂了空氣中的暖流,她低頭瞧見腳邊那隻鹿不停扭動四肢,以一種詭異且違反重力的方式站了起來,如攝像頭般瘋狂轉動的眼球正注視著她。
那頭鹿咧開嘴角,露出鋒利且纏滿唾液的獠牙,驅動四肢沖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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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寒光乍現,鹿頭噗通一聲滾落在地,而鹿身猶如失去一朵失去菌蓋的蘑菇,隱藏著的菌絲猛地冒出來,爬上鹿頸將其牢牢包圍。
她下意識後退,預想中鹿血四濺的場面並未出現,只留長久的寂靜。
透過鹿屍正野蠻生長的血管,她窺見破裂血管中的血像果凍般隨著翕動緩慢擠出。可在不久前的葉嬌嬌身上,明明是沾滿鹿血的。
她轉身與愣神的江玄對視,拿起桌上的方帕遞給他。「你擦擦劍。」她說,劍刃上附著了一層糊狀血。
「好……」
她忽地想到了什麼,抓住他的胳膊往後退了幾步,捂唇凝視地上的鹿屍。
她深造期間曾研究過人類的染色體,在人類的第20號染色體中含有抵抗脘病毒的武器。脘病毒會影響人和動物的中樞神經,導致其行為的異常。
在當今的法治社會,這種病毒並不常見。畢業後她工作的地方也是文明化程度極高的城市中心。
原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接觸不到。
她對他說道:「拿蠟燭來,燒了它。」
江玄點點頭,轉身去端燭台,又被她拉住衣袖。「等等……把你的劍給我。」她的手抓住他腰間的劍。
割下一團果凍血來,她用手帕將其包住塞進小銅壺中,動作一氣呵成。
她將劍還給他,滿意地說:「現在可以燒了。」
「……」
兩人拿起房中的燭台,順著鹿的頸部開始燎燒,她嫌慢又抱起桌上的文書扔在地上,火勢迅速擴大,籠罩了那頭危險的鹿。
「你掛著…」她將水壺掛在他腰間,和他的翡翠玉佩掛在一起,又抬頭對他盈盈一笑。
他瞪大雙眼瞧她,欲言又止。
「怎麼不笑啦,姐姐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你……你不高興嗎?」
他偏頭笑著,笑意不達眼底,回答道:「姐姐知道的…我怕……」
葉嬌嬌還未走進內室就聞到一股煙味,推開門看見炭盆上被燒得只剩骨架的鹿,爆發出一陣尖銳的叫喊。
罪魁禍首的兩人早有預料,默契地抬手為雙方捂住耳朵,擋住了一陣音波傷害。
葉嬌嬌眼裡的淚水止不住流出,一邊哭一邊控訴兩人「你們…為什麼要吃小鹿?!」
葉霽雨:「……」
江玄:「……」
「這個鹿有問題嬌嬌,它身上有疫病。」葉霽雨只能這樣解釋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聽,我不聽,嗚嗚嗚姐姐你真殘忍…」
「……」
葉霽雨想起之前做的人物分析。
葉嬌嬌,不要惹她。
於是被李朝趕下了船。
「葉璣璵,我是看在江公子的份上,才沒把你扔下船餵魚,你自己好自為之吧。」李朝站在船頭說道。
她被扔在岸邊,身旁的放著有船不坐非要跟著她的江玄。
如果想表演伉儷情深真沒必要。她已經百分之八十確定這個男人是在演戲,剩下百分之二十是因為還對這張臉抱有幻想。
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隨著畫舫駛向遠方,她累到扛不住,坐在岸邊不想動。
「姐姐…」
「別叫這個。」
「娘子。」
她扭頭看他,他的睫羽凝著水珠,碎發貼在臉上,襯得皮膚愈發的白。
她撫摸著他臉側的碎發,輕聲詢問道:「你為什麼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