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警惕稍縱即逝,他很快溫婉一笑。
「樓公子。」
空氣異常的沉寂,不請自來之人的眼神算不上是對自己的客氣, 甚至還帶有殺意。
姜自蹊盡地主之誼般為他了杯沏茶,好言道:
「恕我不能好好招待樓公子, 府中有家宴耽擱不得, 樓公子還請自便。」
樓止沒有接過茶,而是微眯著眼探究地看著他,好奇道:「你認識我?」
他輕笑:「阿姐帶回的新人, 府上府下應該沒有不認識才對。」
「我問的是,你認不認識我?」
他又重複了一遍, 像是帶著某種引誘,眼尾上挑,輕浮而又狡黠。
姜自蹊沉默地笑著,好以整暇的穩定讓人看不出他此時真正的情緒。
「要是樓公子沒什麼其他的事我就先告退了,讓姐姐等太久她會不高興的。」
他抬步與他擦肩而過,忽聽一聲嗤笑,他的眼前驟然閃現一道亮光劈來,他反應敏捷迅速避開,只見平地上已深陷出巨坑。
他錯愕地看向始作俑者,而樓止只是倚在樑柱上彎著頭笑得一臉嘲諷。
「你活著,她便不會高興。」
「樓公子是想殺了我?」
姜自蹊瞥了一眼地上的痕跡,已然可以斷定對方是下了死手的,他也知道,自己沒有實力能與他抗衡。
「殺你?倒是挺想。」
樓止毫不避諱的惡意並沒有讓他感到多意外,反而不以為然般將掀翻的桌椅扶正。
「樓公子想殺了我,就不怕姐姐知道會怪罪於你嗎?」
而他每扶正一個,樓止便又動手擊爛一個。
「會不會怪罪等你死了就會知道了。」
姜自蹊忍不住低笑,看著他的視線越發憐憫。
「樓公子不知道,我與阿姐情同手足,我們流著一樣的血,從同一個母體中誕生,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就像我離不開阿姐,阿姐也離不開我一般,我們,天生就是該在一起的,即使阿姐再討厭我,她也不會希望我去死。」
他一字一句說得越來越快,帶著某種愉悅讓他的血液也跟著一塊兒興奮。
樓止眉頭一皺,目光幽暗,宛若深潭般沉寂,他很少覺得什麼東西噁心,但現在,他倒是被噁心到了。
他一步步朝他走去,手中的銅幣化作一把鋒利無比的短刃,他握著把柄轉動著,視線對準他的脖子。
「敢賭一把嗎?」
姜自蹊頓時恢復了清醒,一雙帶笑的眼中燃著幾乎病態的挑釁。
「你當著阿姐的面,殺了我。」
「看她究竟希不希望我去死?」
——
「蹊兒!我的蹊兒!」
「來人!快來人啊!」
屋內因為倒在血泊中的姜自蹊瞬間亂成一鍋粥。
姜父薑母嚇白了臉,連忙去找人,只有姜以禾愣在了原地。
廣袖下,她握著匕首的手在瑟瑟發抖。
這把匕首是她為預防不測準備的,要是姜自蹊有什麼古怪她便能先發制人,可眼下,古怪還沒發生,他便先受了傷。
「阿姐……阿姐……」
他在叫著自己,破碎得像是血池中的茉莉,而不斷流失的鮮血無不在告訴著她。
於是,她被引誘,鬼使神差地走近,可當看見他毫無血色的臉時,她心卻猛地一顫。
他要死了?
她像是回到了那年山莊的密林,而眼前是迷路了正欲往深處走去的姜自蹊。
她放任著他一直走去,後來,他不見了……
不行……
他不能過去!
她看見了滿臉憎惡的太太,身上的傷又開始隱隱發疼,她再次看到了自己那暗無天日的那前半生……
而那一切都是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