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那些人都想趁著今晚與慕望野拉近關係,往後同朝為官,這樣的關係還是有維繫的必要。
慕望野靠在一側:「我看你興致缺缺,想著還是趕緊到麟德殿吧,據說那兒有一處涼亭,宮妃們經常拿著魚食去哪兒逗魚,那些魚養的極好,難得一見,或許你會覺得好玩。」
斯凝夢笑道:「你們聊的那些文縐縐的,我自然不感興趣,餵魚有些意思,不過在宮裡還是做透明人比較好。」
慕望野的坐姿不再似以往那樣板正,身體傾斜,單手支著腦袋看著斯凝夢:「還是夫人考慮的周到。」
斯凝夢總覺著這人最近不一樣了,於是湊近問道:「是不是因為你如今有了功名,所以心情特別好?」
慕望野微蹙眉:「自然心情是好的,可你為何這麼問?」
斯凝夢:「你最近跟我說話,越來越縱容了?」
她覺得這個詞應當是相對準確的。
慕望野眼裡含笑:「這難道不是應該的麼,畢竟你是養我的金主。」
斯凝夢眨了眨眼:「可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是金主,以前你不是這樣的。」
還挺會擺譜的~
慕望野似是很隨意:「總要掙扎一下,才能認清事實。」
斯凝夢卻覺著還是有哪裡不太對勁,然而看著是盤問不出什麼了。
兩人的轎輦到達麟德殿的時候,殿中人還不多,宮女們還在進行最後的清點整理。
內侍將他們領到安排好的位置,前頭三排大約是留給一些宮妃皇子,他二人的則在左手第四排。
因不知何時就會有宮中貴人到來,殿中的新科進士與家眷,多是頭一回進宮,頗為拘束,各自見到相熟之人只遙遙點頭示意。
連相鄰的座位的兩人都不會湊近說話,大殿內人越來越多,卻不聞喧譁之聲。
斯凝夢對大晉皇族的了解停留在原身的記憶。
看來允許新科進士攜帶家眷入宴,並非是先帝平易近人,而是皇室的威壓已經到了頂峰。
就像一隻獅子暫時收起利爪,笑著招待你進家門做客,笑得再和煦,客人也是不敢懈怠的。
「望野!弟妹!」大殿之內,遠遠傳來沈司星極不和諧的聲音,嘹亮地穿過整個麟德殿。
斯凝夢順著聲音來源看去,見到沈司星剛要邁開的步子被他身旁的男子生生扯回。
那男子比沈司星高半個頭,看著風度翩翩頗有幾分書卷氣,但出手力道不弱,只一抓,便將那如同脫韁野馬一般的沈司星按在原地。
他面上還帶著頗為溫和的笑,沈司星都發不出牢騷。
「那是三殿下?」斯凝夢從記憶中搜索,模糊對上了號。
三皇子沈懷信,生母是王皇后的侍女,生產時身體虧損,未到一年便故去,此後記入王皇后名下,且是皇后唯一的孩子。
慕望野亦注意到沈司星那邊的動靜,點頭道:「也只有三殿下能按得住他了。」
斯凝夢想起之前與長寧之間的對話:「看來今日三殿下又躲不過去酒了。」
慕望野笑道:「放心吧,七殿下會替他擋酒。」
沈司星幾人落座在第二排,斯凝夢沖他揮了揮手,沈司星只衝她眨眨眼,難得的安靜模樣。
「蘭貴妃到~」
斯凝夢收回目光,起身行禮,看向打宮門而來的一行人,一眼便認出昭淑公主,而她身邊那位身量高大魁梧面容冷峻的男子,就是五皇子沈琢玉了。
真是白瞎了這麼個好名字。
斯凝夢打量著沈琢玉,忍不住腹誹。
也不是說沈琢玉長得磕磣,可他那眉眼,鋒利地像兩把刀子,哪兒有半點如玉公子的模樣。
她看著這玉琢的很是失敗。
偏偏不巧,沈琢玉兩兄妹正好就坐在了斯凝夢他們這桌對面。
而蘭貴妃,則是走向龍椅左下方,顯然那是特意為她準備的位置。
斯凝夢對這個位置安排頗為疑惑,同時她注意到沈琢玉的眼神似乎數次略過沈司星他們那一桌。
慕望野看出她在想什麼,湊近說道:「聖上偏愛蘭貴妃,但並不十分寵愛五殿下。」
斯凝夢裝作與慕望野談論桌上那些這個時節難得一見的瓜果,伸手用小叉子戳起一塊,送至慕望野嘴邊。
「都說是愛屋及烏,聖上居然能把生母和孩子區別對待,真是少見。」
慕望野含笑將那枚果子含入口中,在嘴裡轉了兩圈,輕聲說道:「這裡頭的事多著呢,眼下不是談論的好時候,你只瞧著就是,回府我們再細說。」
斯凝夢只得壓下聽八卦的心思,可慕望野不說,她也忍不住要想。
這時候她確定了沈琢玉確實是在看沈司星的方向,只不過他的目標不是傻樂的沈司星,而是坐在他身旁的三皇子沈懷信。
斯凝夢微微眯眼,想將沈琢玉臉上的表情看得更清楚一些,卻猝不及防地對上了昭淑公主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