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向星本來就在想事情,這會被嚇了一跳,表現得很明顯。
一挪動,龍頭把手上的痕跡就露了出來。
穆原眯了眯眼。「你先別碰車子。」
他直接單手握住車把子:「走,跟我找個地方洗洗車。」
這東西,他有印象。
寧向星知道自己對這裡的了解不如穆原這個本地人,並沒有鬧脾氣,順從的跟在穆原身後。
繞了一段路後,他發現穆原一直在回頭。
本來還以為在看自己,卻發現他的視線是鎖定在自己身後的,表情謹慎。
一種懷疑湧上寧向星心頭。
難道,穆原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終於,繞到穆原覺得安全了,就拐進了一個側門,進去后里面有個老頭躺在廊下,見到穆原來:「不是剛來過?這車怎麼了,上次、」
「啊、李叔,我有點事,一會給您買煙,您先休息。」
被稱為李叔的人,瞧見身後還跟著個後生,便不開腔了。
穿過一個前廳,兩側小門後又連著一個廳,側門出去再進了一個院子,這才到了穆原的目的地。
「剛才那個地方,是我合作夥伴的,這裡是我的。」
「你,的?」
「我的院子,有需要的話,你跟我說一聲,還有幾個屋空著。」
寧向星咂舌,他還有能力在鎮上買院子?
不過,這裡很像是鄉下那院子,水井、似乎用水泥弄成的凹台、廁所的方位,都很像。
穆原提了水清洗了一下車子,又在把手處聞了聞:「真麻煩。」
就算要去除,也要用汽油,再用一種樹汁擦拭後清洗幾遍,才能重新用皮膚接觸。
穆原確實知道這是什麼。
是一種樹漆。
不提前做好防護,往手上抹特製的油,碰到這種漆就會脫皮。
更嚴重者會紅腫,發炎都有可能。
這個漆毒就毒在有心設計的話,被害人都找不到原因。
它,無論是液體還是固體,傷害都一樣強。
如果是存心害人,存心設計,未免做得太粗糙了。
更像是……警告。
「怎麼了,洗一下不夠嗎?」
「嗯,確實不是洗一下能解決的問題。」穆原指了指車子:「今天用不了了,一會我借一輛給你用兩天,等我處理好了就給你換回來。」
寧向星想知道那是什麼。
「回答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穆原靠近寧向星,低頭看著他。
秋日微微涼爽的風,吹落兩片葉子,半空中打個旋,落在兩人身邊。
穆原開口:「你最近是不是,卷到什麼麻煩事了,這件事,還和你的手有關……」
「我的手?麻煩事?」寧向星下意識搖頭想說我沒事。
可,去公社後接二連三的一些事又浮現在腦海中。
「真有麻煩了?」穆原關心則亂,手掌握在了寧向星的肩頭。
寧向星好歹是個一米七,在南方不顯矮的身高,在穆原面前跟綠油油的青蔥似的,隨時都能拔地而起。
他扭了扭,把穆原的手甩開。「我不確定是不是麻煩,最近,確實陰差陽錯發生了一些事。」
寧向星把自己明面乖順實則反手告狀老油條亂改他畫稿、遇到倆小丫頭求助沒忍住替她們發聲、和領導有矛盾的武同志的名字被他署名在新畫作上……
穆原目瞪口呆。
你這樣一個人,才去幾天就惹出那麼多事。
頂撞上司、越級告狀、以一對全男、拋棄潛規則隨心所欲。
「你可,真能幹。」穆原自知自己以前又莽又勇,被高宏偉冠名以木頭猛士。
現在這個稱號,他自愧不如。
寧向星才是那個猛士。
看起來那樣弱不禁風的身軀,是怎麼幹出這麼多大事的,才短短几天。
「那是一種漆,有毒,對皮膚很不好。」穆原本來是想好好解釋的,但是想想剛才寧向星真的在一臉無辜的復盤,那些隨便選一個都是別人眼裡刺頭的例子,他就忍不住仰天長笑,根本就止不住。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寧向星,你這麼獨一無二,是又在我心頭添磚加瓦啊。
寧向星警惕的看著忽然『發作』的穆原。
怎麼,那什麼漆,除了會導致皮膚問題,聞了還會變成神經嗎?
「車就放我這裡,你不是還要買畫材,去買吧,買好了我們去吃飯。」穆原直接安排上了,都不給寧向星多少害怕的機會。
只有在背過身鎖門的那一剎那,整張臉都猙獰到扭曲。
神情像極了徒手抓野豬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