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次的改變、哪一個時代的關鍵節點,沒有無數年輕人前赴後繼?
少年強則國強都記不住,還想我們記住尊老。
被尊重的是事跡,而不是年紀。
老頭不知道是被震懾住了,還是根本沒有辦法找到合適的話,只能撫著心口不斷的喘氣。
「您別喘啊,我可是天生體弱,幾天前剛進過醫院。」
糟糕。
這事兒沒說。
寧向星別過臉去,果然看到穆原瞪大的眼睛。
好在穆原沒現在就質問什麼情況,那老頭還在對峙呢。「好、你們年輕人,果然是好得很。」
寧向星拿著杯子,神態自然:「走,我們去打水。」
穆原跟在身後,在一個車廂連接處,寧向星拉拉他的衣角,表示自己是裝的,根本沒病所以沒提。
穆原捏捏他下巴:「能記得跟我說一聲就好,別緊張,我不氣。」
勁兒要用在該用的地方,而不是變成脾氣隨地大小發。
兩人再次回到幹部車廂,那老頭已經躺在床上了,後來寧向星他們去餐車吃飯回來也沒見這老頭動彈。
要不是那均勻的呼吸起伏,寧向星都要去看看了。
夜晚,侷促的小單間裡咕咕咕的聲音一直在響。
寧向星朝著對面看去,那老頭摸著肚子哼唧了一聲。
嗐,這老頭不會氣性大到沒吃飯吧。
他只是不愛受氣,不想憋悶自己,沒有要把一個老頭弄得肚子咕咕叫的意思。
而且他說不過自己後,也只能冒出一句你們年輕人好得很,自己在那邊氣自己。
「老頭,我在桌上放了綠豆餅,你餓了就自己吃,別餓壞了影響為人民服務。」黑夜中,寧向星的聲音溫和又帶著一種神秘。
他說完就轉身睡覺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頭子真的坐了起來,見兩個青年都在睡覺,沒有等著『看好戲』的意思,他伸手去摸索,果然在桌上看到了一包綠豆餅,
他節儉慣了,平日裡見一些青年的做派實在是看不下去,會說兩句,其實也不是沒被激烈的反駁甚至有人對他揮拳頭。
可他就是改不了這個習慣。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他的腦子裡就是這樣的想法,年輕人不懂他不理解他,他有時候也委屈啊。
那你們身邊沒個大人教育,我教教怎麼了。
等日子青黃不接了,你們就知道厲害了。
唉。
咕咕~
他肚子真的餓了,就著涼水吃了好幾個綠豆餅,隨後從襪子裡數出來五毛錢,放在紙袋下面。
次日一早,寧向星下地,就聽穆原說杯子被人倒了熱水。
寧向星看著綠豆餅和那餅子下的五毛錢,心道,應該是那老頭做的。
竟然還給了五毛錢,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點意外。
也許是因為寧向星先退讓了一步,那五毛錢還不收,老頭路上一打熱水就連帶他們的一起打。
寧向星的水壺一開始就拿上去了,穆原享受了所有的『關心』。
到站後,寧向星和穆原下了車,那老頭的終點站不是這裡,竟然也隨著兩人走了幾步,站在車內對他們揮揮手。
有種相熟的人道別的感覺。
這事兒,怎麼說呢,有的人明明上一刻能把你氣炸了,說的話也確實膈應人,但是又會因為你的一個舉動忽然變成你的簇擁。
這沒法評,那就不評,寧向星覺得這件事他懟也沒錯,給綠豆餅也沒錯,出了車站便不再惦記。
兩人進同一個招待所,要了一個房間。
那工作人員看了他們好幾眼,可能第一次遇到非要在一個小屋子裡待的大男人。
「那床睡不下兩個人。」態度很明顯就是,照章辦事,不要自己隨便調劑。
行吧,那就兩個屋。
好在現在的招待所都不大,不過因為清潔人員缺少或者對衛生要求沒那麼高,床單上有明顯污漬,而且很潮濕,都不管的。
好在兩人自帶床品,兩人洗了手臉,寧向星是洗了個戰鬥澡,隨後選了點糖和茶葉,在當地買了供銷社最貴的一瓶好酒,就去找朋友,把穆原交付給他,
寧向星告訴穆原,自己也是先去街道辦事處報導,晚上會回來的,在招待所見。
穆原這才跟著那朋友去。
寧向星轉身後朝著街道辦走,做了基本交接就藉口整理行囊先離開了。
順著信封上的地址,寧向星發現自己在幾處沒什麼人居住的宅院外面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