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雲突然喊了一句:「等等!」
牟敏在梯子上回過頭,只聽麗雲一字一頓地說道:「千萬別報警。忘了這些事,重新開始。」
牟敏的眼淚直直地掉落下來,她沒有再回頭。
宮縮一陣接著一陣,麗雲又疼又疲憊,她看了一眼趙曉梅,對方始終縮在角落裡,再沒發出過一點兒聲音。看著牟敏也消失在窖口後,麗雲背靠著其中一個死掉的男人躺下來,忍受著腹部的疼痛,她望著四四方方的窖口,印出一方四四方方的藍天,風時不時吹動外頭的樹枝,那四四方方中偶爾會伸過來一抹清新的綠色。
麗雲心裡快活極了,她流著眼淚笑了起來。
對於「背叛者」的控訴一直持續了快四十分鐘,情緒激昂的眾人才四散回家,王家兩兄弟、賴金福和兩頭大各自到地窖旁領人,發現窖口的蓋子大開著,下面沒有人說話,兩頭大最先下到地窖一探究竟,才發現地窖里只有趙曉梅一個人像個活人,別的都躺在地上。
而他的袁晴晴早已經不見蹤影。
「跑了!跑了!」他大叫起來。
賴金福搶在王家兄弟前,黃鼠狼似的爬下梯子,牟敏也不見了,他看到趙曉梅,氣得發瘋:「哪裡去了?人到哪裡去了?」
趙曉梅抱著耳朵尖叫起來,賴金福雙手捏在她的手上:「我問你呢,人到哪兒去了?」
此時,王偉城和王偉鄉才發現麗雲還活著,只是體力不支、太虛弱了。顧不上另外的人,兩兄弟一前一後,吃力地把麗雲弄出了地窖,這才發現麗雲的下半身已經濕透了,王偉城當即把麗雲抱了起來:「要生了,快走。」
此時的王青松家裡大門緊閉,他把王鳴拽到角落:「你不要命了,敢做這樣的事?如果趙前進真的咬著這事不放,遲早要找你的麻煩。」
王鳴低著頭,聽著父親的責備,他自己也很後悔,不該一時衝動就報警,如果趙前進發現報警的電話是從學校里打出去的,確實不會放過自己。可是如果他不報警,袁晴晴還能指望誰呢?書上一直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難道說人讀了書,最後要好賴不分,看到兩頭大要打死人,也裝作沒看見嗎?
想到這裡,王鳴不服氣地抬起頭,「爸,你治病,我教書,我們不該和他們一樣。」
「我們和他們不一樣,可也不能站在他們的對立面!」
「這種事哪有中立的說法呢?袁晴晴身上被打得一塊好皮都沒有,我要是中立,不就是看著她去死?」
「那我問你,你救到人了嗎?嗯?人在哪兒?警察找到她了嗎?說話呀!」
王鳴的眼睛紅紅的,他覺得父親接二連三的一串的反問快把他碾碎了。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來,「叔!開門!麗雲要生了!」
父子倆不敢耽擱,王鳴趕緊把病床上的被子抱開,鋪上無菌墊,王青松則幫著兩兄弟一起把麗雲安置在病床上,他讓王鳴把手套拿來,隨即拉上布帘子,脫下麗雲的褲子,查看孩子的情況。
宮口已經開到五指了,孩子也許很快就會出來,他問麗云:「足月了嗎?」
麗雲抬起頭,「足月了。」
王青松立刻又打開手電仔細檢查,「胎兒顱骨很硬......你是不是過量補鈣了?」問到這一句時,王青松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可笑,麗雲斷斷續續地回答:「孩子,孩子會死嗎?」
「不會。不會。」王青松站起來思考著,但他其實也拿不準:「顱骨有點硬,一會兒生產大概要疼一些,你堅持住。」
說罷,他到帘子外準備生產需要的一應物品,王偉城焦急地問:「男娃還是女娃?」
王青松沒回答,手上忙碌地疊著刀紙和紗布,王偉城還想追問,一陣嘈雜聲傳來,兩頭大和賴金福帶著人追上來了:「把人交出來!」
王偉城攔住來人:「你什麼意思?」
「你那爛婆娘把我們的人放走了。絕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