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沈來跑過來試探了好幾次鼻息,知道還喘著氣,沈家人也鬆口氣。
晚上的時候,凌星被沈還叫起來吃飯,依舊是麵條。
這次他腦袋昏沉,直接在床榻上吃的。
吃完人就又睡了過去。
第三天的時候,正在熟睡的凌星似有所感,突然睜開眼睛。
他轉頭看向沈還,對方面色紅潤,正對他笑。
「娶了你但卻不能盡夫君的責任,實在對不起你。莫將我放在心上,今後若遇心愛之人,且尋自己的姻緣去。」
沈還說著塞了些東西給凌星手裡,隨後便靠在床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凌星嚇得不知哪來的力氣,腦袋還懵著人已經一骨碌爬起來,試探沈還的鼻息。
恰巧徐有芳掀開門帘進來送藥,看到床上的一幕後,霎那間紅了眼眶。
「兒啊!」
嗩吶聲又起。
三日前是喜樂,三日後是哀樂。
如今天冷的很,土都被凍起來,挖墳要費大力氣。
好在沈家有個沈回在,他力氣奇大,挖了幾天總算是趕上了沈還下葬的日子。
凌星在沈還去世後,人直接暈了。
他眼睛睜不開,但是能聽到外面的聲音。
凌星知道,這是身體融合的最後階段。但旁人不曉得,只當他因沈還去世而傷心欲絕。
沈還的身體,沈家人知道,對這天的到來他們也早有準備。
能做的他們都做了,老天爺還是不讓沈還活,沈家認了。
只是凌星不能再有事。
兒子的遺書里說了,要他們好好待凌星。
沈家忙著沈還的葬禮,還要牽掛凌星的身體,拿了僅剩的銅錢請了鄰村的赤腳大夫。
那大夫也查不出什麼來,只說是急火攻心要好生將養,又開了副藥來,耗光了沈家最後一枚銅板。
凌星每天被餵苦兮兮的中藥,不管是誰來喂,耳邊都是唉聲嘆氣,求他快快醒來。
他也想睜眼,可他睜不開啊。
藥也不知道重複煮了多久,後面的幾天幾乎沒什麼藥味。
凌星覺得他的舌頭得救了。
沈還下葬後一天,凌星終於醒了。
屋裡除了徐有芳,還坐著幾個嬸子,都在拉著徐有芳的手,你一言我一語的寬慰她。
「老沈家的,你也別太擔心。你家大兒媳這是對你家大郎有情,所以人走了受不住打擊才這樣昏迷不醒。」
「是啊,雖然是沖喜嫁過來,可人的感情誰說得准呢。這哥兒重情,你家大郎在天之靈,定會佑他平安。」
「是這個理沒錯,你不也說了,你家大郎交代了要好生照顧著他的夫郎?放心吧,這小子這樣說,肯定捨不得夫郎有事的,沒準一會人就醒了。」
那嬸子說完,下意識的瞥一眼床榻,發現床上昏迷之人正緩緩睜眼。
她一拍大腿,神色驚喜,「哎!大郎顯靈了!他夫郎醒了!」
這次醒來,凌星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與身體徹底融合了。
沈家也因為凌星的清醒,愁雲散去了一些。
徐有芳送幾位嬸子離開,自己去灶屋給凌星做飯食。
依舊是麵條,凌星一口氣吃了三碗才緩過來。
「可還有哪裡不舒服?」徐有芳端著凌星吃完的空碗擔憂的問他。
凌星搖搖頭,「沒有了,讓娘擔心了。」
這聲娘凌星叫的毫無壓力。
他確實是進了沈家的門,以後也要在沈家生活,叫別的更不合適。
總不能因為一個小小稱呼,就讓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徐有芳聽凌星說沒不舒服的,暗暗鬆口氣。
又因為那一聲娘心裡高興,這說明這哥兒暫時是要給她兒守寡的。
這樣也好,不然她兒太悽苦些,人剛走夫郎就成了別人家的。
「大郎給你的東西,娘放枕頭下了。」
徐有芳說罷,便離開了屋子。
借著昏黃的燭光,凌星從枕頭下掏出了幾樣東西。
一支打磨雕刻好的木鐲子,一條有些破舊的錦緞髮帶,還有一支空心的銀簪子。
那簪子很輕,八成外面只是層銀皮包裹,值不了幾個錢。
這是沈還能給凌星留下的最好的了。
昏迷的時候,凌星聽到了沈家人提起沈還遺書的內容。
沒有多特別多東西,只有沈還對家人濃濃的愧疚,還有託付家人照料他。
真是個溫和善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