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傳言沈娘子貌美聰慧,冠絕建安城,今日一見,的確不同凡響。」
沈青筠道:「殿下謬讚。」
「如果阿冷能夠和沈娘子交談,也必會對沈娘子改觀的。」
說到齊冷,太子腳步慢了下來,他遲疑了下,道:「說起阿冷,阿冷最近,實在有些不太尋常。」
沈青筠的注意力,頓時被「不同尋常」四個字吸引,她隱隱感覺太子接下來要說的
話,與她心中的那個猜測有關,她大著膽子問太子:「敢問殿下,定王最近是如何不太尋常?不知青筠能否幫上一點忙?」
「沈娘子是聰慧之人,可幫吾出出主意。」太子嘆氣:「阿冷這個人,雖然寡言孤僻,但並不像他方才說的那麼愚鈍,相反,他心中有主意的很,有些事,他即使不願,可也會權衡利弊去做。」
沈青筠聽到這裡,頓時想起了前世的那場婚事,齊冷本不願娶她,但聖旨難違,他還是娶了。
畢竟,他沒有蠢到為了一樁婚事抗旨,白白惹怒皇帝。
太子繼續道:「只是,也不知道阿冷最近是怎麼了,父皇的春狩他不願去,貴妃的生辰宴他也不願去,他明明知道,這樣執拗,對他不好,可他還是這樣。」
太子問沈青筠:「吾是不知曉原因,沈娘子可能猜出一二?」
猜出原因?
沈青筠眉頭微蹙。
怪不得生辰宴一開始,她並沒有如前世那般看到齊冷,原來是他自己不願來的。
還有春狩,這可是皇家一年一度的狩獵,齊冷就算再不被皇帝所喜,也沒主動缺席過,畢竟他只是性格冷淡,而不是生來痴傻。
那為何齊冷這次一反常態,不去春狩呢?
春狩和生辰宴,這兩者之間,有唯一的聯繫,就是她都在。
聯想方才齊冷的舉動,難道齊冷是不想見她,才會不願去春狩和生辰宴?
可是,如果他與她素不相識的話,他為何會不想見她?
除非,齊冷也是重生而來。
沈青筠心中隱隱有了結論,她思忖了下,問太子:「那定王最近對殿下態度如何呢?」
「你這樣問的話……」太子若有所思:「大概是半月前吧,阿冷突然與吾冷淡了,吾去定王府,他也託病不見,但沒幾天,他就恢復如常了,對吾十分尊重。」
「這樣啊……」
沈青筠心中差不多已經下了定論,太子問:「沈娘子是猜出阿冷最近為何反常麼?」
沈青筠自然不會告訴太子她的結論,她想了另一套說辭:「殿下方才說,有些事,定王雖然不願做,但權衡利弊後,也會去做。可聖人都會有脾氣,何況定王呢。」
沈青筠娓娓道來:「所以有的時候,定王難免會犯倔,這也是人之常情。」
就如同前世不情不願和她成親後,在新婚之夜,齊冷碰都不碰她,之後幾日,也完全不踏足新房,他是在用這種方式發泄心中的不痛快。
太子沉思了下,也覺得這種解釋能說得通,他頷首:「沈娘子言之有理,阿冷他……著實不易,所以偶爾犯倔,也是人之常情,吾不該過於逼迫他。」
「這與殿下沒有關係,殿下無需自責。」
沈青筠輕聲道:「殿下是一個好人,對所有人都好,但有時候,需要對自己好一些。」
太子大概是沒預料到沈青筠會說這句話,他怔了下,良久,都不知說什麼。
月明如水,太子靴子踩在桃枝上,沙沙作響,沈青筠只聽到他最後說:「吾是長兄,也是太子,這是吾為人兄長、為國儲君的責任。」
沈青筠也沉默了,兩人出了桃林,快到宴席時,太子停住腳步,道:「吾就送到這裡了,接下來的路,若是同行,眾目之下,會落人口舌,壞了沈娘子清譽。」
沈青筠點頭,月色下,她忽仰起面龐,說道:「殿下,請小心韋頌。」
韋頌是東宮詹事,也是他日後反咬太子,說太子詛咒皇帝早日駕崩,才掀起太子含冤被廢的大案,太子愣了下:「沈娘子何出此言?」
「青筠的爹爹是當朝丞相。」沈青筠點到為止:「故而請殿下相信青筠。」
太子大概聽明白了,他欲言又止道:「沈娘子為何提醒吾?」
沈青筠坦然道:「因為殿下是這世道難得的好人。」
她笑了笑:「好人,就應該有好報的。」
太子神情有些怔愣,片刻後,他嘆氣道:「幾日前,阿冷也提醒吾,小心韋頌。」
沈青筠訝異到頓住腳步。
原來,齊冷已經提醒太子了麼?
那齊冷一定和她一樣,也是重生而來。
可,若齊冷真是重生而來,他難道對太子一點都不芥蒂嗎?
沈青筠有些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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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最終在桃林外分道揚鑣,沈青筠走了幾步,卻忽轉身,靜靜看著太子清俊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