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豎她根本不相信什麼邪術詛咒,就算有詛咒,能詛咒到沈謙最好。
而且,她其實有些欽佩嘉宜公主,嘉宜公主從敬仰正始帝,到認清正始帝,甚至當著正始帝的面數落出他的陰暗面,在儒家看來,這是無君無父,可誰又能說,君父所為,就一定正確呢?
如果說她以前照顧嘉宜公主,是因為太子的囑託,現在是她自己願意為嘉宜公主做點什麼。
假扮嘉宜公主去金明池的時候,是齊冷來接的她。
党項使臣是党項四王子,按照規定,應由齊國皇子接見,但党項四王子為人兇狠好酒,曾經有將別國使臣喝死的戰績,更有一言不合大動干戈的習慣,所以這個費力不討好的差事,便落到了齊冷頭上。
齊冷見到沈青筠,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如今你我站在同一條船上,能否化干戈為玉帛?」
第15章 但我不想怨恨了
沈青筠沒有說話,沒說話便是默認。
她向來會權衡利弊,前世在齊冷納了穆雨煙後,她雖然對齊冷完全失望,但也沒耽誤她幫齊冷籌謀奪位,因為她知曉,只有齊冷登基,她才能藉助帝王的權勢誅滅沈相滿門。
她一直很清醒朝著既定的前路而行,在計劃中,她對齊冷產生的情愫是個意外,但這個意外,並不足以影響她的決斷。
所以沈青筠此次並沒有像之前一樣對齊冷不理不睬,而是在齊冷伸出手,欲攙扶她下馬車時,她也將自己的手搭在齊冷的臂膀上。
此時她是假扮的嘉宜公主,齊冷是她的兄長,兄長攙扶妹妹下馬車,是再正常不過的,假如她表現疏離,反而會讓党項人起疑。
她雙手搭住齊冷臂膀,齊冷一隻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抱下馬車。
他滾燙雙手攬住她腰的時候,兩個人都不由僵硬了下,沈青筠抬眼,正好看到齊冷深沉漆黑的雙眸。
她想起前世剛嫁入定王府的那段時日,她因為身體虛弱,一直畏寒怕冷,而齊冷因為常年練武,身強力壯,連掌心溫度比她身體溫度高上很多,夜晚入睡時,齊冷總會默不作聲,攬過她的腰,他掌心會貼在她薄薄的寢衣上面,就如同火爐一般溫暖,她縮在他懷中,總是能睡得格外沉。
不過後來,隨著穆雨煙的進府,她也不願意縮到齊冷懷中了,她寧願受寒,也不願意和別的女人共享一個懷抱。
床榻之上,她依
舊溫順,齊冷攬住她腰時,她也會如小貓一樣靠入他懷中,但等齊冷睡去,她就會輕輕掰開他的手,側過身去,背對著齊冷而眠。
她以為齊冷不知道,但齊冷有時夜間醒來,就看見她單薄的肩膀背對著自己,齊冷並不知道她是介懷穆雨煙,他以為像她這般溫柔大度的女子,是不會介懷丈夫納妾的,況且她在他面前也沒表現出介懷。
她之所以不再靠在他懷中而眠,他認為那是因為她從小受著大家閨秀的教育,如她這般的貴女,都是含蓄端莊的,並不習慣和丈夫過於親昵,更不習慣丈夫無休止的索求,纏綿對她反而來說是一種負擔。
於是齊冷也不再將她攬入懷中入睡,兩人床榻之上,漸漸如同例行公事一般,次數也越來越少。
有時候女子心緒千迴百轉,男子很難猜透,而沈青筠的心緒,比尋常女子還要敏感脆弱些,偏偏齊冷從不是一個擅長揣摩女子心思的人,往往他猜測的,都是南轅北轍。
沈青筠垂下眼眸,不再看齊冷,齊冷也放開抱住她的臂膀,他看著前方的碧波蕩漾,說道:「金明池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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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宜公主身處後宮,而向來番邦使臣不入後宮,以免有心之人記下後宮布局,對大齊皇帝不利。
所以此次沈青筠來到皇家園林的金明池,由党項畫師畫像,沈青筠進入屋中換了一套女道裝扮,她出來的時候,烏黑墨發挽成髮髻,髮髻上戴著一個芙蓉玉冠,衣裳也換成素色寬大道袍,她向來穿的都是凸顯窈窕腰身的羅裙,從未做過這種裝扮,齊冷不由多看了兩眼。
他心中覺得沈青筠衣袂飄飄的模樣十分美麗,就跟神女一般好看,但他不是一個擅於表達的人,所以雖然心中覺得美麗,面上卻仍然表現的波瀾不驚。
可他又突然想起了穆雨煙,在茶坊的時候,他才知曉,前世沈青筠是介意穆雨煙的,如果當時他和沈青筠解釋清楚,或許兩人不會走到那一步。
故而這次齊冷抿了抿唇,憋出兩個字:「很美。」
沈青筠愣住了。
她狐疑的看著齊冷,前世齊冷從來沒有誇過她美,她以為在他眼裡所有女子都長得一個樣,他這個人,就是天生的不解風情,榆木疙瘩。
齊冷見沈青筠看著他,於是又憋出了幾個字:「你這樣,很漂亮。」
沈青筠終於確信齊冷是在誇她,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齊冷都不知她笑什麼,沈青筠搖頭道:「你居然夸一個女道美,三清祖師都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