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筠心中五味雜陳,半晌才道:「為何?」
為何要來追趕她?
太子盯著她,似乎有千言萬語,但最後只道:「讓一個女子孤身赴險,非君子所為。」
這是一個再滴水不漏的回答,仿佛就算這女子不是沈青筠,他也會這般做。
太子頓了頓,又道:「阿冷把虎符都給了你,足見你在他心中的地位,若你有個三長兩短,吾無法和阿冷交代。」
他要全自己的君子之風,又要全自己的兄弟情誼,他唯獨沒有告訴沈青筠,他還想全一次自己的私心。
所以沈青筠並不知道,她只是望著太子,感動之下,莞爾一笑:「既然殿下堅持,那就與青筠一起奔赴軍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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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臨安前往京城的船上,齊冷寫下一封信,囑咐侍從明日下船時寄出。
裡面自然還是一個「安」字。
慈幼局江主事已經被他騙來京城,他持太子手諭,謊稱東宮召各地主事前去京城,詢問慈幼局情況,江主事沒有疑惑,就隨著他前往京城。
齊冷坐的是官船,船上不止他與江主事二人,而官船之上一般都有歌姬,齊冷雖未泄露身份,但他氣度不凡,一看就是身份顯赫,所以歌姬會聲音婉轉,端著金杯,嬌聲勸齊冷飲酒,齊冷都一概謝辭。
歌姬嬌聲道:「郎君一杯都不飲,莫非是嫌妾醜陋?」
齊冷搖頭:「非也,實則是已有心儀之人。」
歌姬吃吃笑道:「原來是有美嬌娘。」
歌姬還道:「但郎君出門這麼久,心儀的美嬌娘說不定已有了別的郎君,故而郎君又何必做柳下惠呢?」
歌姬的話,倒讓齊冷怔了下。
別的郎君?
齊冷第一個就想到太子。
太子恐怕是這世上能讓沈青筠唯一信任的人了。
他這趟遠門,一出就是一個多月,回去的時候,也不知會是何等情景。
或許,沈青筠和太子,已經心心相印了。
齊冷黯然垂首。
波濤之中,船隻左搖右擺,齊冷抓著船舷,他與沈青筠之間,是他虧欠她太多。
這次出門,他每日寫一封信,才覺得報平安也不是一件很繁瑣的事,並不會耽誤他什麼,可前世的時候,他每次出門,從來不會和沈青筠寫信報平安。
他向來不善言辭,總覺得給妻子寫信這種風花雪月的行為,是文人喜好的虛頭巴腦、花言巧語之事,還不如在途中多為她買些金銀首飾,來得實在。
但今生他方才頓悟,沈青筠要的根本不是金銀首飾,而是實實在在的真心。
前世的他,真是大錯特錯。
所以如果沈青筠和性情溫潤的太子情投意合,他也不會奇怪。
船隻搖擺間,身段柔軟的歌姬藉故往他身上靠去,齊冷往旁邊退了一步,歌姬怔了下,笑道:「郎君還在想著那位美嬌娘麼?」
齊冷抿唇,他眼眸平靜,望著看不到盡頭的漆黑河道。
他忽道:「縱然她有了別的郎君,我也不會放棄。」
歌姬愣了,然後撲哧笑道:「郎君要強奪回來嗎?」
「她不是物品,強奪對於她,是一種侮辱,她也不會願意被人強奪。」齊冷聲音也十分平靜:「我只會改變我自己,終有一日,我在她心中,會有著和那人一樣的地位。」
第43章 一條性命,和百條性命……
沈青筠與太子一路縱馬,到了神武軍的軍營。
到軍營前,沈青筠勒住馬,對太子道:「殿下,青筠一人進去即可。」
太子不放心,道:「吾陪你進去。」
沈青筠搖了搖頭:「軍營中定有認識殿下的人,人多口雜,若是傳出去,那就不妙了。」
「但你一人進軍營,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