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匆匆,踩在下了三日的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一聲接一聲,急促且匆忙,仿佛不如此便不能疏解方才一個多時辰的煩悶和苦惱似的。
過了崇德門便出了正殿的範圍,趙行之這才放緩了步伐,望著仍舊陰鬱的天色長出了一口氣,這是個老難題,他無解,所以每次只能如此煎熬。
思緒凌亂無序,面上自然也沒了好顏色,路過的宮女太監們都小心翼翼,行禮後避讓繞行,正待舉步之時忽聞身後一道輕柔細潤的嗓音:
「晉王殿下。」
趙行之回頭,眼前的女子細眉細眼,白面紅唇,削肩
長頸弱柳扶風,聲音輕且細,似溪水緩緩流淌,給人溫柔和煦的感覺。
是一副溫柔嫻靜、與世無爭的樣貌。
趙行之不語,只靜靜地等待對方走近,鄭重向他行禮,「臣女李綰見過殿下。」
腦中盤旋,這才想起,這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寶肅親王之女寧馨郡主,也就是皇后的表妹,想來應當是在萬壽宴上見過的。
趙行之為自己的疏忽略感歉意,回禮道:「郡主有禮。」
尷尬寫在臉上,但李綰似乎毫不在意,主動打破僵局,「那日在萬壽宴上遠遠瞧見過殿下,果真如傳聞所言,聽說殿下如今剛剛演練回來得了陛下嘉獎。」
趙行之心中鬆了一下,點頭應道:「尋常演習而已,郡主過獎了。」
像這樣等著與自己偶遇,又特意說成是巧合的女郎,趙行之見怪不怪了,方才只瞥了一眼她腳下陰濕的修鞋便知她等他一會兒了。
所謂何事,無非就是那些事,趙行之不厭其煩,面上的不耐越發難掩。
「殿下。」李綰的嗓音本就溫柔輕細,倏然撒起嬌來格外撩人,「臣女奉命在此等候殿下已久,咱們能不能換個地方說話,實在太冷了。」
她突然說了真話,面上的表情也是不加掩飾地可憐巴巴,雖披著氅衣整個人仍凍得瑟縮著,倒是多了幾分真實。
這樣的生動倒是讓趙行之想起了某個人。
晉王殿下鮮見地鬆了眉頭,「郡主若是不嫌棄,便用我的馬車送你一程吧。」
李綰行禮道謝毫不猶豫地登上了車子,看著嬌嬌弱弱的人卻不需人服侍,反而顯得坦蕩磊落。
車內小爐上溫著茶水,趙行之為李綰斟茶,李綰道謝:「多謝殿下解救,不然今日我也是沒法交代了。」
她倒是直白,將家中長輩和陛下命她等待趙行之的吩咐和盤托出,末了嘆氣道:「想來我的苦悶也只有殿下了解了,實在煩不勝煩。」
這話倒是說到了趙行之的心裡,對眼前這位寧馨郡主的印象好了幾分。
他一向話少,只斟茶聽她訴說,時不時給個回應即可,李綰倒是也沒有拉著他問東問西,省心省力倒也不覺得厭煩。
「殿下和五娘子的事我也有聽說。」李綰的話題落到了今日之事上,趙行之沉默。
「想來我與五娘子也有過幾面之緣,過兩日我去看望她,殿下可有什麼話要帶?」
李綰含笑看著他,等待著他的答覆。
繼暴躁攆走梁詩云之後,又同梅映禾吵了一架,趙行之如今清醒了許多,不論如何,自己拿著梁詩云做擋箭牌都非君子行為,實在說不過去,況且他雖未對梁詩云有過超過熟人的行為和舉止,卻也從未明確跟她說清楚,自己與她並無半點男女情誼,讓她誤會了這麼久,實屬不該。
所以,梅映禾那句「渣男」大概也沒算冤枉他。
「那便勞煩郡主了,代我向梁五娘子道歉。」聲音澀澀落下,帶著些許尷尬和彆扭。
李綰愣了一下,問:「道歉這種事殿下不親自去嗎?」
趙行之隨之一怔,怎麼說呢,李綰所言不錯,既然是道歉那必然得親自去才有誠意,可是他實在不願面對梁詩云說出那些道歉的話,一來這些話於事無補,二來他也實在無顏再見她,又恐惹她傷心遭人非議。
所以還是不要錯上加錯了吧。
「我會備上厚禮,煩請郡主替我走一趟,我實在不便……」
「殿下言重了。」李綰笑起來,本只想逗逗他,沒想到他竟如此窘迫,「殿下心中所想我都明白,所託之事必定辦到。」
小娘子溫柔善良,眉眼間含著淡淡的笑,看得人如沐春風,趙行之鬆了一口氣。
車輪轆轆壓在積雪的地上,這個時辰眼看到了午食,街上因為下雪並不熱鬧,只食鋪酒肆里熙熙攘攘沸沸揚揚的。
「還是京城裡熱鬧啊。」李綰撩起車簾感慨,「這樣的大雪天氣生意都這般好,我來京城有些日子了卻不曾了解,殿下可有推薦的酒樓食鋪?」=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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