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卻聽說過這個系統,能夠調用全國所有的攝像頭,人臉識別極其精準。但一般都只有特定案件才能獲批調用,這樣一起搶劫案為什麼能動用如此高安全權限的東西?
蘇卻想不明白,但總覺得這事和江津嶼有關係。
等在門口的護士看起來十分專業,笑容一絲不苟,徑直帶她去了醫院頂層。
甫一到達,她就感覺周圍一切頓時安靜了下來。地面鋪著吸音材質的軟地毯,每間病房都裝修得像是酒店客房一樣。護士帶她進了一間病房,裡面已經備好了方便穿脫的病號服,材質摸起來十分順滑,似乎是莫代爾的質感。
「您換好後按鈴叫我就可以了。」護士小姐朝她鞠了一躬便安靜離開了。
蘇卻進了vip病房內的衛生間裡換衣服,正整理褲腿的時候,聽到門口「咔嗒」一聲。她沒想到護士回來的這麼快,連忙拉了拉衣擺,開門走了出去。
她頭一抬,正對上一張冷淡又鋒利的臉,那張臉的輪廓太過深刻,猝不及防地闖入了她的眼裡。
他還維持著半步跨進門的姿勢,原本一絲不苟的頭髮到了晚上,額前的幾縷髮絲垂落,有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
江津嶼顯然也沒意料到這一幕。
他剛從電梯上來,直接推開了這扇門。本以為是他專屬的VIP病房,結果一進門,迎面撞上一個人。
一個他今天不想再見第二次的人。
江津嶼眉心微微一擰,原本打算立刻轉身走人,但就在這一刻,目光不經意掃到了她的小腿。
她穿著病號服,挽起的褲管下露出了一截雪白纖細的小腿。
膝蓋下那片紅腫的擦傷清晰可見。血跡乾涸在傷口邊緣,混著泥灰和破碎的纖維屑,看起來又狼狽又可憐。
江津嶼目光沉了沉,心底有一絲莫名的煩躁湧上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她的傷口了。那天機場裡,她的腳上也是一片被行李箱撞傷的紅痕。
她怎麼總是傷到自己?
蘇卻察覺到了他這不尋常的目光,抬手扯了扯褲管,結果卻看見江津嶼朝她走來,她下意識地後躲。
他每走一步,她就後退一步。
直到她退無可退,腳後跟被床沿一頂,「撲通」一聲跌坐在了床上。
「……你要幹嘛?」她死死盯著他,手指撐在床沿上,整個人緊繃得像只小刺蝟,帶著滿身的警覺。
江津嶼低頭,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
然後,他彎下腰,一把握住了她的腳踝。
蘇卻整個人都繃了起來。
「誒?!你幹什麼!」
她掙了一下,但他的手像一把鐵鉗,動都不動一下。
「別動。」
江津嶼單膝跪在了床邊,手往旁邊的醫療包里抽出一張酒精棉。
她愣了半秒,瞬間意識到了他要幹什麼,聲音陡然拔高:「等等!我自己來!」
但酒精棉已經壓在了她的傷口上。
「嘶——!!」
一股尖銳的痛感從傷口直竄到大腦,像一串火星子炸開了。她痛得全身繃緊,腳趾一瞬間蜷縮,手指用力抓住了床單,眼眶裡竟然有些微微的濕意。
「你是不是故意的?!」蘇卻急得口不擇言,額頭上冒了一層細汗,「你今天是不是沒打夠,還想繼續報復我?警察還在樓下呢?!」
「嗯,報警吧。」
這是江津嶼從剛才到現在,第一次開口。
「你再動,傷口就得再清洗一遍。」他不緊不慢地補了一句,指尖剛好按在她傷口邊緣,輕輕一壓。
「啊啊啊!!」
她痛得一腳就要踢過去,但卻被江津嶼單手輕鬆控住,腳踝被他緊緊扣著,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你如果想不痛,就閉嘴。」
他眼皮都不抬,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壓。
蘇卻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命運現在完全掌握在江津嶼的手裡,只好閉上嘴,但臉卻一扭,轉向窗外,聲音裡帶著隱忍的倔強:「……你輕點。」
「嗯。」
江津嶼的動作比剛才輕了許多,指尖捻著酒精棉,像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擦去血痂,酒精觸及皮膚的瞬間,依舊有刺痛感。
蘇卻輕輕吸了口氣,指尖捏緊了床單,但這次她沒出聲。
房間裡只剩下酒精擦過皮膚時的「唰唰」聲。
蘇卻微微低頭,眼睫毛輕輕顫了顫。
她突然開口:「我沒怕。」
「嗯?」他沒聽清。
「我說,我不怕你。」這一次,她的聲音更清晰了,「還有,剛才非常謝謝你。」
「……」
江津嶼的手微微頓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今天經歷了什麼,但一定是很糟糕很糟糕的事情,才會讓你變成這樣。但你救了我,就是做了好事,好人會有好報的,所以——」
她頓了頓,像是想要加重語氣,音調抬高了一點,有一種孩子氣般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