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童點點頭:「是一個人去的,什麼時候回來就不知道了。」
余念念跟她說的是,去洪家村採購一批燈籠,晚上就回來,但她不想告訴白硯。要是他真想知道,自然會去找余念念,要是他不主動去找余念念,那說明只是隨口一問,更是沒有必要告訴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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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家村,洪寶來燈籠鋪。
余念念翻遍了所有燈籠的款式,選定了一方一圓兩種樣式的燈籠,方的掛在商戶門口,寓意四方來財,圓的掛在住戶門口,寓意團團圓圓。
「寶來叔,這批燈籠統統幫我換成小燈泡吧,城市裡不方便點明火,燈泡要明黃色的,遠遠看上去像小火苗的那種。」余念念沖坐在桌後拿筆記著的寶來大叔道。
「還有,給我多備一些燈籠下面掛的小牌牌,肯定很多街坊都想自己手寫一些吉祥話上去。」
「還有還有!除了這掛著的一批,還要加二十個可以手提的小圓燈籠,小孩子們肯定喜歡提著燈籠滿街跑!」
寶來叔一一記下,邊記邊笑道:「小余你放心!只要是跟燈籠有關的,我寶來家有求必應!」
四方桌另一側,洪家村村長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插道:「在燈籠邊邊上找個角落,加行小字,打打咱洪家村的GG!」
余念念笑著默許了,村長和寶來叔給的價格比市場價低五成,且都是和市面上流水線燈籠不同的洪寶來傳統工藝燈籠,加些無傷大雅的GG,本就是互利互惠的一種策略。
「對了小余,到時候,別忘了教你們老街街坊互相在燈籠上寫吉祥話的儀式!我之前教過你的!」村長道。
「什麼啊!寶來叔說根本沒有那樣的儀式,那都是你編出來騙我和白硯的!」話說出來,余念念想到上次和白硯在燈籠鋪里在對方手心寫字的場景,眼睛裡微不可見地暗淡了幾分。
「嗨!你別管是不是真的,讓大家開心一下子,有什麼不好的!」村長覷了她一眼,又問:「話說回來,這次小白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余念念有些刻意地扯起嘴角,手上盤弄著一根細長的竹籤:「我和他本來就只是恰好在一個項目里的臨時工作關係,項目結束了,就可以散了呀。我這次是來談自己的事情的,他來幹嘛。」
村長湊近,問:「鬧彆扭了?」
「村長!您能不能別這麼八卦!」余念念大聲道。
村長撇了撇嘴,斜眼看了她一眼:「現在讓我別這麼八卦,上次在西流鎮,也不知道是誰拉著我問人家趙主任和文老師的陳年八卦!我要是不八卦,能和你湊到一起聊那麼久麼!」
聽他提到趙主任和文老師,余念念來了精神,問:「趙主任和文老師怎麼樣啦?有沒有冰釋前嫌?上次茶館開張,趙主任讓文老師來給我送書畫,我就覺得他們倆還余情未了!」
「什麼余情未了,你以為跟你們這些年輕人一樣,這麼容易就情情愛愛啊!像他們這個年紀的人,都活通透了,沒有了不得的原因,就這麼日復一日過下去了,只有你們這些小孩子,才非要追求一個結果。」
余念念聽了,嘆了口氣,又蔫蔫地垮下了肩膀。
村長看了她一眼,又一臉正經地說:「不過啊,我覺得你確實應該去找趙主任聊聊,就算不聊八卦,你也可以跟她取取經,怎麼做好一個人。」
村長話糙理不糙,「女強人」這個詞雖然標籤屬性過濃,但趙主任在余念念心裡確實像一棵穩固的大樹,既有強大的根係為自己汲取養分,又能用枝繁葉茂給別人提供依靠。
「好,」余念念點點頭,「今晚,我在村里住一晚,明天直接去西流鎮找趙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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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家村的夜晚還是那樣安靜。
晚上九點,城市裡還燈火通明的時間,整個村落卻宛如一副已經進入深度睡眠的軀體,只有風吹過農田的沙沙聲像呼吸一樣均勻而靜謐。
老地方,迴廊里,余念念盤腿坐著,靜靜盯著銀杏樹發呆。
手機在黑暗裡亮起來,她舉起來看,有些意外地坐直了身體。
白硯問:【你在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她呼吸突然有些紊亂,點開了輸入框,打了幾個字:【在洪家村,明天回。】
還沒發送,想了想,又刪掉了,重新打字:【你管我在哪幹嘛?】
打完立馬搖著頭又刪掉,瞪著空空如也的輸入框皺眉沉思了半天。
微信顯示又有新消息進來,她退出和白硯的聊天窗口,看到沈童發來的消息:【念念,白硯他急了!他剛剛來了趟茶館,見你還沒回來,臉色很不好看,你要頂住!】
頂住?頂住什麼?我又沒背著他幹壞事!余念念心想,我也沒義務向他報備我在哪去哪什麼時候回家吧!
越想越氣,她給沈童回了幾個字:【他憑什麼管我!】
剛發出去,手機鈴聲響起來,嚇得余念念渾身一抖,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剛剛收到白硯信息時還只是呼吸紊亂,現在,看到屏幕上大大的「天仙」來電,她心跳驟然間就亂了。她看向四周,生怕手機鈴聲吵醒別人,但完全多慮,她離最近一家村民的房子都還遠著呢。
手機鈴聲孜孜不倦地響著,余念念深吸一口氣,接了起來,默不作聲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