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他伸出了雙手想去攙她。
然後穗歲就趁著這功夫,把紫蘇塞入仙使的口中。
「你太瘦弱了,該吃點這個,對身體好。」
【作者有話要說】
仙使:你在做什麼
穗歲:在做板燒
第27章 不舒服為何不說?
仙使的表情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可是穗歲卻從這微微睜大的眼眸里讀出了震驚、張皇與勉力壓抑的憤怒。
可緊接著又被那句「對你身體好」給砸成了茫然和失措。
他手上攙著穗歲的雙臂,口中被塞了正著,嚼也不是吐也不是,可偏偏眼前的女子自己不使力,借著他的手把全身的重量都卸在他身上,一旦鬆開就要撞在他懷裡了。
穗歲就這樣和仙使僵持了會兒,才看著他嘆道:「算了,是我不好,不該未經大人同意胡亂行事。」
說著,她站直身體,將手向上攤開,托到仙使嘴前,爭著一雙大眼撲閃著看著他。意思十分明確:不吃了,吐出來吧。
然後穗歲就看著仙使在自己的注視下,兩片薄薄的唇動了動,將那包著魚肉的紫蘇咽了進去。
怕他窘迫,穗歲只在心中輕笑,不敢展露在臉上。
她忽然想起自己在孽海里最初遇見禾山的時候好像也有過類似的情景。他想要她的刀,她不願意給,可禾山一說「不願意也沒事」,她就直愣愣地把東西遞了過去。
儘管心中知道,仙使並不與她當時所想一樣,只想要一個拒絕的權利,可是穗歲忍不住拿這樣的場景與當年做對比——尤其是當他與禾山長得一模一樣的時候,便會給穗歲一種場景再現,卻身份置換的可笑感覺。
仙使確實與她當年心中所念不同。
他只是覺得自己方才還順著穗歲所言,誤會了她真行盜竊之事,即使是她胡謅在先,自己也確實沒有給予她半分信任,此刻她又是為了自己好,便想著由著她一回也罷。
「我以願力修道,身體髮膚所受如何,皆由命中注定。你所說的這些,對我並無作用。」
「命中注定……嗎。」
穗歲有些聽不得這個詞。
她曾經也那麼努力地去給禾山找一個延續生命的方法,用了那麼多靈丹妙藥,最後卻也逃不過他口中「從來活不成」的宿命而自甘現身。
連她這樣的人都在與命運作鬥爭,為什麼他們這樣生來就比凡人高出一等,卻總是屈服於命運呢。
可是穗歲看了眼面前臉色不佳的仙使,心中卻又想,她總以為自己生來時運不濟,可與仙使作比,他真的過得比凡人高出一等了嗎。
見穗歲站在自己面前直勾勾地凝注著自己,仙使面上突然有些窘迫,便道:「下不為例。」
隨後他一揮衣袖,穗歲竟被一股力量推出了門外。
等她回過神來,那扇單薄的木門已經在自己眼前合上。
這麼多村民都懼怕他什麼呢?
這樣一個連生氣都那麼溫柔的人。
穗歲對著木門輕笑:「那大人,我們晚上還去海邊嗎?」
說完她又想起,這門一關,結界落下,仙使應該是聽不見她說什麼的。
於是穗歲轉身打算離去,剛邁出一步,就聽門內傳來一聲若隱若現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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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穗歲安安分分在竹托上放好了仙使平日裡慣用的吃食,然後就心不在焉地回到自己的居所,等待著夜幕降臨。
溫度愈冷,天空給人的感覺就越高,晚霞還未褪去,便有點點繁星透過那桃色的天際閃爍,而那半盞月亮淺淺地掛在一側,溫柔又清冷。
穗歲最愛這個時刻,村中格外寧靜,可炊煙四起,又極富煙火氣,會給她一種少見的安寧感。
可今日她滿心繫在海邊,並沒有功夫去欣賞這美景。
她甚至忘記了前幾日與李芙私下的約定,直到床邊一束風鈴丁零噹啷地響起,才把穗歲從遊走到寰宇上方的思緒拉了回來。
那風鈴是她特地打造的,縛在一段細繩之上,細繩的另一端牽到小院之外,風吹雨打皆不會引那風鈴作響,只當有人從外側輕扯那根細繩時,屋內才會有動靜傳來。
穗歲大膽地在仙使院子的一側牆上開了個旁人看不出端倪的小窗,等太陽西沉後,與李芙相約此處,繼續教她讀書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