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寫著讓她醒了若是無事便可以隨意走動,屋子裡沒有不能去的地方,想要什麼都可以拿。還告訴她自己沒什麼事情,傷好了許多,讓她不要擔心和自責。
落款是「阿岄」二字。
穗歲在心裡跟著念了一遍:「阿岄。」原來是這個岄,倒是不常見。
他的名字還真的挺好聽的,也許多說幾回就不覺得多難叫出口了。
穗歲輕輕描著字條上的字,他的字跡剛勁有力,筆畫間盡顯鋒芒,瀟灑又不潦草,看得出來是下了許多功夫練的。
可寫出來的話,卻是那般溫柔謙和。
穗歲忽然想,他應當是真的很喜歡她吧?至少當下這一刻,她是能感受到他的真心的。
哪怕以後他後悔了或是變了,穗歲也覺得把自己的感情託付給過這樣的人,一同走一段路,也是值得的。
畢竟這個世上哪有那麼多事事如意的幸運兒呢?
阿岄這個人身材、樣貌都不錯,他這幾間屋子一看就十分華貴,家境定然顯赫,而那日赤色的火焰一出手穗歲就知道他的神力不弱,想來在神宮中的官職也不會小,這樣各方麵條件都很出眾的人卻願意花心思與時間來討她歡心……把感情託付給他,她怎麼都不至於吃虧的。
而且她好幾次在各個地方覺察到的那些莫名奇怪的熟悉感,會讓穗歲忍不住產生一種命中注定的感覺。
或許他們真的是天生一對呢?
穗歲想著就忍不住又紅了臉,心中默默下了一個決定。
她要試著去了解他,接受他,付出與他對等的感情,才算公平。
穗歲想得太過入神,都沒注意到從主殿裡走進來了一個人,正倚在門邊觀察著她。
雨溪逢在旁邊看著穗歲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淺笑,一會兒又有些出神的,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提醒穗歲自己的到來。
穗歲怔住,忙放下手中剛劃了記號的布匹站起身,問:「您是……?」
她看了看雨溪逢一身華貴的裝扮,雖然十分貌美,容顏上亦是很年輕,舉手投足卻有上了年歲的端莊,便有了些大致的猜測。
「您是阿岄的長輩嗎?抱歉他上值去了,我只是有些事情尋他,才暫時待在這裡。」
「上值?」雨溪逢愣了愣,很快便反應過來穗歲指的是什麼。
然後她才細細回味,抓住穗歲口中的那一聲「阿岄」,臉上洋溢起更加溫柔和藹的笑容。
黎岄傳訊給她,讓她來儲宮陪穗歲說說話的時候,雨溪逢還有些緊張,生怕自己這個對誰都有些疏離冷漠的兒子會沒法討得姑娘家的歡心,才無奈地向她求助,能旁敲側擊幫他多說些好話。
因此來之前一路上雨溪逢醞釀了許久要如何向穗歲展示嫁到神宮來的好處,譬如阿岄雖然面上冷,但現在性子極好,私下人十分溫和,從對待尤堯的態度就能看出來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好丈夫和好父親。
再譬如穗歲如今無父無母,她和明降一定會將這些親情彌補給她,竭盡所能對穗歲好,也算是償還一些對黎岄的虧欠。
雨溪逢想將這些條件慢慢擺出來,哪怕穗歲還沒能喜歡上黎岄,或許也願意看在他能帶給她這一切的份上,給他多一些相處和嘗試的機會。
但如今見穗歲對黎岄的態度,雨溪逢忽然覺得先前想的太多,又有些過分看輕自己的小兒子了。
「你就是穗歲吧?你和我們阿岄,是什麼關係?」雨溪逢試探地問。
穗歲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生怕被誤會:「認識不久的朋友……我甚至連他全名叫什麼都不知道。」
雨溪逢看她故意撇清關係的模樣便笑:「阿岄可不是一個會把普通朋友帶回他……房中,還怕怠慢了你,讓自己母親來陪你說說話的人。」
穗歲驚訝地抬頭,語無倫次道:「您是阿岄的母親嗎?我,那個……」
「你要是不介意,喊我伯母就好。」雨溪逢拉過穗歲的手,親切道,「我是來招待你的,不是來叫你更不自在的。」
「不不,不用招待的,伯母您太客氣了,明明是我叨擾在先。」
穗歲搖著頭,卻怎麼也捨不得把手從雨溪逢的手中抽出。
她的手好溫暖,又用一個長輩的身份向她表達出了最大的善意。穗歲自受傷醒來後便被告知自己是個無父無母的,自幼一個人長大,雖然她從來沒有說過什麼,但心底是十分渴望能有一個長輩的關愛的。
雨溪逢的到來太戳她心窩,於是嘴上說著客氣的話,心中卻巴不得與她多親近一會兒。
「其實不光阿岄提起你,堯堯也和我念叨你很多回了,說你哪兒哪兒都好,就是怕一直去你那邊會惹你煩,要是可以是自家人就好了,就能天天住在一起,正大光明粘著你了。」
「堯堯很可愛,我怎麼可能會嫌煩,我也想一直和他在一起的。」
雨溪逢便看著穗歲眨了眨眼,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