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府難得的熱鬧,嚴之瑤一做好點心,剩下七個人紛紛圍了上來。
「這是芡實糕?」
「不是。」嚴之瑤真的是有些聽不得這三個字了,「快入夏了,做的哪門子的芡實糕,這是花餅,岑州的小食,那個是紅豆糕,都是尋常的,高級的我可做不來。」
皇甫曦已經塞了滿嘴:「好吃噫!」
嚴之瑤又分給其他六個,皇甫曦是吃著拿著走的,臨走之前宣布往後縣主府就是她第二個家了。
留下幾人皆是被逗笑了。
偌大的縣主府,如今可算是有了人氣,露華開心:「小姐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這個問題,其實琴戟幾個也想知道。
她們原本留在鎮西王府其實也不知道何去何從,直到嚴之瑤帶她們出來。
每一日的下一步,都是由嚴之瑤來定奪。
對上巴巴瞧過來的六雙眼,嚴之瑤壓力頗大,其實她也在想她們的出路,本就在京中,等閒也不需得這般多的人來護院。
「其實,單是我們幾人住著用,便就用這邊的幾進院子便也夠了,空置下來的那一塊,我想將它置辦成其他場地。」她說著,抬頭問,「你們覺得,我們幾人能在京中做些什麼?」
「小姐是要做生意?」春容問,
「未嘗不可。」
露華想了想:「小姐擅長做點心。」
書鏜道:「可小姐不是縣主麼?點心這般東西得長期在灶間守著,煙燻火烤的,我們幾個完全也不會,總不能全由小姐親自料理吧?怕是有失身份。想來小姐做個東家便是。」
畫劍也道:「那小姐教教我們呢?我們學會了,就不用小姐動手了。」
嚴之瑤搖搖頭:「咱們的宅子,一半是此前我爹買下的,一半呢,是陛下賞賜的,卻都不是商鋪,賣點心這些,不合適。不僅是非商鋪,還因著我的點心並沒有什麼與眾不同的,我能做的,人家酒樓蜜餞鋪子都能做,沒有優勢。」
被這麼一提醒,幾人皆是想不出來了。
還是棋刀反應過來,問了另一句話:「小姐這般思慮,是不是說明我們要在京中長住了?」
一時間,露華幾人紛紛看過來。
嚴之瑤下意識就清了清嗓子,揀了糕點送到嘴裡:「算是吧。」
「那敢情好!先住著便是,這件事情我們慢慢想!總能想起來的!」春容歡快道。
如此,幾人皆是笑了。
尤其是跟著嚴之瑤過來的四人,仿佛生而為人,第一次有了家。
與此同時,裴成遠半臥在床上,手裡捏著書。
有人叩了門,很輕,不似府中小廝。
他掀起眼。
胡殊珺推開半掩的房門。
「裴將軍。」
裴成遠轉回頭:「不是將軍了,叫公子吧。」
「裴公子,」胡殊珺心下一涼,已然感覺到他的淡漠,卻仍是走了過去,「皇后娘娘在陪夫人說話,我有些擔心公子,所以想再來瞧瞧公子。」
她有些怯怯地探眼看那人,其實她每每也都是遠遠瞧他一眼,並未能近看,此時望著他的眉眼,頓時微微紅了臉。
是陌生,亦是欣喜。
「胡小姐與我,似乎並不相熟。」裴成遠道,「今日你隨娘娘來探望我與母親,裴某謝過,只是,男女授受不親,小姐還是請回吧。」
「我……是我求娘娘帶我來的。」
目光從書上轉而過去,然後在對上她的目光後,明顯感覺到對方的慌亂。
裴成遠擰眉,遂重新收回目光。
胡殊珺沒等來他的疑問,原是紅著的臉有些僵,到底克制住,她骨氣勇氣自行道:「裴公子可知,我愛慕裴公子已久,為了公子的一句話,我學琵琶,公子公然拒婚,人盡皆知,我卻還於此時站在公子面前,只因公子於我,從來不同,我願意為了公子丟下面子。」
「可是胡小姐,我不願意。」
「……」
裴成遠捲起書,手指擱在被上,聲調平緩,無波無瀾:「我沒曾要求小姐做什麼,琵琶一說,裴某擔不起。我是個自由的人,我有自己的朋友,我想,我總該有對事物點評的權利,有同友人說話的權利,你將自己勤學苦練的功勞全然加諸在我的一句話上,這是對你自己的不尊重。」
頓了頓,他終於還是看回她:「所以,你今日來,是要做什麼?」
胡殊珺手指掐緊,她看著他的眼,想要從中窺見一絲動容。
全然沒有。
他僅僅只是在——撇清自己與她的干係。
「裴公子,我不甘心,」她忍著心酸道:「因為安平縣主麼?」
男人沒說話,只是眼神忽然凌厲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