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眼神能夠殺人,他早就把謝崇殺死了千千萬萬遍。
謝炳的手臂上肌肉鼓起,雙拳攥得通紅。可他卻因為忌憚,無法對著這張憎惡至極的臉揮下那一拳。
「既然你們惹了我,那我也要讓你不痛快。」
「謝炳,你是個私生子,這就是你欠我的。」謝崇抹了抹自己的嘴唇,語氣狠厲。
他用力掙脫了謝炳的禁錮。
而後漫不經心道:「哦,對了,我還得到了消息,你和蘇浣已經申請離婚了啊。你說要不要告訴他們……」
謝炳語氣涼薄,帶著濃濃的威脅意味:「你敢?!」
謝崇輕輕一笑,無情道:「可惜晚了。」
「我已經說了。」
「謝炳,你好自為之吧。」
第68章 冷靜期第19日(2) 還有還有,我會……
謝崇長揚而去, 背影瀟灑。
留下謝炳在原地,握著門把手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他知道蘇父蘇母在等著他, 可他卻心生膽怯,遲遲不敢踏出這一步。
在二老的眼中, 他的形象與之前, 恐怕已是天翻地覆。
可那是蘇浣的父母,他必須面對。
謝炳走出房間, 與蘇父對視,看到他的面容比起之前已經平和了些許,眼角幾條皺紋像是縱橫的溝壑。
他們越平靜,謝炳就越是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小謝,我們有些話想問你。」
謝炳走到他們身前,恭敬地垂下了頭,脊背卻挺得筆直。
「爸媽, 我也想好好向您二位解釋一下,您要問什麼, 我一定如實說。」
「小謝, 媽先問你, 你還記不記得當初第一次見面,我們對你說的話?」蘇母率先問道,語氣婉轉卻含著淡淡的悲傷。
謝炳點了點頭,一字不差地複述道:「記得, 當時您二位說,想給浣浣找個家世清白、人品過硬的人,一定要可靠,能成為她一輩子的依靠。」
蘇母望著眼前長身玉立的青年, 從前看這女婿是哪哪滿意。
可沒想到,他從頭到尾一直在欺瞞他們。
她心裡的落差感實在太大,讓她一時半會實在是無法接受。
「那你為什麼還要騙我們呢?」
謝炳啞然,當年的他只是單純希望在蘇家人面前展露最美好的一面。
對於那些陰暗的、骯髒的過往,他下意識地選擇避而不談。
仿佛這樣,他就真的能配得上蘇浣。
見他沒說話,蘇母繼續道:「小謝,謝家明明認了你,給了你一大筆遺產。你的兄長和繼母這麼多年都很關心你,你怎麼能說斷就斷。這難免有些……」
蘇母及時止住了話頭,「忘恩負義」這個詞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下。
謝炳聽懂了,他猛地抬起頭,眼底滿是慌亂。
「爸媽,不是這樣的。當初謝崇極其不待見我,對我造成了很多傷害,比如他網暴……」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也傷害了他們呢?」蘇父不等他說完,反駁了一句。
話音湮滅在謝炳的唇齒間,他難堪地抿起了唇,鴉黑色的睫羽低垂。
他明白蘇父說的是什麼。
無論真相如何,無論他怎麼解釋。
所有的努力,在私生子的身份面前,不過是徒勞。
蘇父和蘇母的話說得委婉,可卻像是一記響亮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臉上。
讓他看清楚,他的存在就是原罪。
他早就成了卑賤的下位者,需要永恆地乞求,並對別人的諒解感恩戴德。
謝炳的喉嚨乾澀得說不出話,眼尾發紅。
蘇母有些不忍再說下去,她嘆著氣扭開頭。
這次換成蘇父來問,他神色嚴厲道:「你老實告訴我們,你和浣浣是不是已經申請離婚了?」
即便謝炳萬般不願意,此刻也不敢再隱瞞,只好點頭承認。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們也沒有告訴我們。」蘇父語氣中是濃濃的失望。
「罷了,這終歸是你們自己做出的選擇。」
蘇父話頭一轉:「最近網上對浣浣的聲音,你肯定也聽到了。現在形勢剛剛好轉,要是有心之人拿你的身份做文章,那浣浣的事業恐怕就再也起不來了。」
他畢竟是蘇浣的父親,怎麼可能不為她考量。
謝炳手腳發涼,僵著身體站在原地。
好半晌他才開口,嗓音喑啞得不像話,眼底氤氳的濃墨揮散不開。
「爸,您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等冷靜期過了,你和浣浣就去辦離婚手續吧。」
他聲如洪鐘,每個字都像鞭笞著謝炳的心,讓他如墜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