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矜月雖然不知道做什麼記錄,但還是快步跟著他一起走進去,救災點的里面是一個簡易的醫療區,許多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還有穿著軍裝的戰士來來去去。
「這位是......?」
江矜月腳步一頓,看向高大的邪神。祂的臉上掛著一種無所謂的神情,和整個營地格格不入。「......我朋友。」
張秘書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江矜月被帶進隔間,護士給她做了簡易的血樣採集,記錄了她的名字,以及家屬的名字。
「江凌和顧時易是吧?是什麼關係?母女和父女......」護士神色冷峻,在本子上做好記錄,「回去等待通知。」
「......什麼通知?」江矜月忽然覺得很不妙。
護士用一種十分......憐憫的神色看了她一眼,然後說:「DNA對比,如果有匹配會通知你的。」
死亡通知。
人類的□□在天災面前脆弱得可憐,甚至於能留下死亡的痕跡就已經算得上幸運了,這樣大型災害下從來不缺殘軀斷臂,DNA對比是最常見的確認手段,更多的人甚至連屍骨都無法找到。
雪山深處被掩埋的房屋還沒辦法進行救援,但基本上大家都清楚,雪崩不是地震,雪崩是潔白的泥石流,它會灌入建築的每一片縫隙,碾壓每一個人,擠走最後一絲氧
氣。無法自救,不能逃脫。
生還的希望微乎其微。
江矜月只感到腦袋裡轟然一聲,像是被重物敲擊,她甚至連可憐或者可悲這樣的反應都沒有了。
她呆呆地說:「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什麼?!」
護士一愣,張秘書也陡然睜大了眼睛——他也從不清楚這件事,江矜月常年病弱,學習的是藝術類,性格溫柔優雅,江凌卻是理科出身的律師人,行事十分雷厲風行。兩人從氣質上便截然不同,給人的第一感覺也大不一樣,自然也沒有太多人注意過她們長得是否相似。
江凌和顧時易十分疼愛,寶貝她就和寶貝眼珠子一樣,也不可能有人懷疑這點。
江矜月臉色蒼白,唇瓣輕輕顫抖著,像一枝在冽風中脆弱搖晃的花骨朵,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塌下去。
「所以這個意思就是......」
「無法確認他們在哪裡,無法確認他們是否活著,就算是,即使,我父母的...屍體出現在我面前......也沒有人能認出他們是誰,無法為他們收斂......?」
江矜月搖著頭,崩潰地倒退幾步,卻忽然撞進一個冷冰冰的懷裡。
她呆呆地抬起頭,邪神的側臉冷峻而漠然,血瞳隱沒在長睫的陰影中,似人非人。
邪神低下頭來看她。
「怎麼辦呢?」祂明知故問,答案寫在祂溢滿占有和欲./望的眼睛裡:
向祂救助,答應祂的要求。
投身入祂的懷抱中。
第18章 它們只要一點點報酬
江矜月一個人坐在帳篷前。
營地里人來人往,她注意到開進來的卡車裡的物資箱子上印著熟悉的標誌,纏著白色鮮花的黑色毒蛇,下面的小字是:【顧氏製藥】。
是江矜月家的公司,她父親顧時易正是做醫藥企業起家的,也是因為醫藥和母親江凌相識。
顧時易趕來滬北的路上就協調了物資的運輸,不止他人親自來了,還帶來了大批急需的醫療物資,全都不要錢不要人力,免費捐給了災區。
大概是這個原因,來往穿梭的護士們都對她很客氣,問她要不要進去休息一下。
江矜月搖搖頭,目光凝視著遠方的雪山。連綿不斷的白色山脈靜止著,只有斜伏的積雪還在昭示它的危險性,暴雪未停,這些積雪只是薄薄地覆在山腰上,等到積厚了遲早還會再來一次雪崩的。
張秘書在協調物資和民間救援隊的人,花錢雇了嚮導,想趁著這個時候讓救援隊先進景區酒店一趟,儘量探明情況把人救出來。
一道沉穩的腳步聲靠近,江矜月能感覺到祂在自己身邊坐下了,緊接著才凝出人形,她看著身前的地面,凝結的冰凌只照出她一個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