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打電話給黎隊。」
「好的,」電話拿起來,那位警員才有些遲疑地問:「.......哪位黎隊啊?」
「黎隊,黎平黎隊!當然是咱們的黎隊!」
刑偵隊的新組長沒好氣地接過電話,那頭黎平的聲音有些睏倦,聽背景音應該是在警局裡加班。
組長提醒她記得查收郵件里拍攝的現場照片,兩人又對這次發現的內臟組織聊了兩句,直到要掛斷電話時,黎平才想起來什麼。
「記得看好那對夫妻,還有那個......」記憶像是有些卡頓,黎平頓了一會才想起來,「韓秘書,一定要看好他,我懷疑他會是下一個受害者。」
她說到這個人,組長也慢慢地從自己像是蒙著一層灰色的記憶中想起那個人。
韓秘書一直在警局裡,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看著,他前幾天還和警員們開玩笑說自己還沒犯罪呢就先體驗入獄生活了。所以警員們偶爾也會和他出門逛逛,但這個時候......組長想,他肯定還在睡吧。
他正要回答,就見剛剛去給中南市警局發傳真的那位小警員驚慌失措地沖了過來。
「韓秘書失蹤了!!他趁著我們昨晚出門找現場,一個人偷偷就走了!」
「!」組長倒吸一口冷氣。
與此同時,警局不遠處的酒店頂樓,顧時易忽然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江凌在他身側睡得香甜,他屏息凝神,摸著黑靜悄悄地走出臥室,在客廳接了杯冰水。霧蒙蒙的光隱約透過薄紗窗簾照進室內,在這裡住了幾天,顧時易清楚,再過半個小時這座城市就會活過來,晨光大亮,人聲沸騰。
好吵。顧時易痛苦地摁住太陽穴,靜靜坐在沙發上。
好吵,警笛的聲音,越來越吵了。
這段時間他甚至都不敢和江凌獨處太久,他害怕自己也會在那警笛聲的折磨下對她說出那句話。
『你聽到警笛的聲音了嗎?』
韓秘書畏畏縮縮地告訴他,他對自己說完這句話後就聲音就停止了,傳播恐懼給了他短暫的安寧。
桌上的手機靜靜地振動起來,來電是屬於滬北警察局的。顧時易接起電話,自己卻在耳邊巨大的警笛轟鳴聲中什麼也聽不見,過了不知道有多久,他才在對面警員一遍遍的大聲重復中弄懂了情況。
王全的內臟在森林中發現,韓秘書失蹤了。
他知道,下一個大概就是他了。
顧時易咬牙忍耐著耳邊轟鳴的警笛聲,吐出字句,「我知道了。麻煩您...接我去警局吧。我願意在警局......呆到結束為止。」
事件結束,或者他的生命結束為止。
警方來得很快,出乎預料的,顧時易一直將門大開著等著他們來。他看起來已經忍耐到了極限,面容上是和他斯文氣質不符合的扭曲痛苦,額頭青筋畢露,他似乎已經有些看不見了,撐著額頭坐在客廳。
一位警員拍了拍他的手臂,顧時易才後知後覺地抬起頭來。
在痛苦和恍惚中的幻覺中,顧時易的第一句話是,「拜託警方,送我妻子回中南市。」
警員聽罷愣了愣神,在他焦急的目光下示意他轉頭看向臥室的方向,江凌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站在臥室門口看著他們。
「看來,你們可能要一起去警局了......」警員訕訕地說。
中南市。
在昏暗凌亂的大床上,江矜月擱在床頭柜上的手機無聲地閃過亮光,很快又被觸手蓋住了。
窗外,雪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在中南市市民們或大或小的期盼里,今年的第一場雪終於降臨了。
和屋外的寒冷蕭瑟不同,室內溫暖如春,取暖器落了一層薄薄的灰,並沒有打開,因為主人早已有了主動又熱心,自願來幫她「取暖」的小狗了。
江矜月這一覺被邪神折騰到中午才堪堪起床,她拉開窗簾,發現屋外已經在下雪了。
王全肯定活不過昨晚。她的腦海里突然冒出這個想法——即使他沒有死於蟬鳴案的兇手,也會在昨天晚因為低溫被凍死在森林間。
江妄興致勃勃地準備出門買早餐,祂喜歡這種投餵江矜月的感覺。
江矜月默許了小狗的殷勤,打開手機開始查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