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旺說:「車子壞之前看的車上時間,快十二點。」
「那現在應該是下午一兩點左右。」慶敦打開車門,先一步下車,扭頭對遲疑不定的昌泯和周三旺說,「那東西怕一身正氣和憤怒的人,所以我們不能害怕,真碰到也別露怯。」
這話成功激勵到兩人。
「你說得對,而且我們三個大男人在一起,還有什麼好害怕的。」周三旺打開車門下來,結果剛下來就後悔了。
大夏天的,這車外的溫度冷得跟冬天沒什麼區別,昌泯下來後又是一聲噴嚏。
打噴嚏的聲音不停迴蕩著,周遭一片死寂,除了他們三人的呼吸聲與心跳聲,天地間再無其他響動。
「走吧。」慶敦瑟縮了下脖子,指著車頭前方,「先去那邊看看。」
他把礦泉水瓶遞給周三旺,周三旺立刻明白過來,伸手握住,又把自己的礦泉水瓶遞到昌泯面前。
「我,我走後面啊?」昌泯愣住,不太想走最後,怕自己跟丟。
「並排走。」慶敦說,「有什麼就大叫,或者扯礦泉水提醒。」
周三旺和昌泯應下,三人並排走進白霧中。
能見度雖然低,但仔細去看多少能分辨出一點路面。
慶敦沒走幾步就莫名覺得不安,感受到這情緒,更是呼吸不上來。
身邊那些白霧像是一道道網,就算沒靠近,也能在無形中罩在他身上收緊,使他瀕臨窒息邊緣。
不能再繼續走下去了。
慶敦猛地呼出一口氣,忽然覺得手中礦泉水被扯了扯,他以為周三旺和自己一樣難受,偏頭看去。
霧氣濃重到連身邊的人都看不清,只能隱約看到一點點輪廓。
慶敦問:「怎麼了?」
周三旺疑惑反問:「什麼怎麼了?」
「你剛扯礦泉水。」慶敦說,那種被扯動的感覺不會錯。
周三旺語氣滿是不解:「我沒扯,不過我察覺到被扯動了下,還以為是你扯的。」
話音落下,左手邊的礦泉水又被扯了下,周三旺立刻看向昌泯所在的方向,下意識開口:「你扯瓶子幹啥?」
昌泯頓時「臥槽」一聲:「我沒扯啊,我以為你故意扯的。」
三人一言不發,不知道是誰說了一聲「跑」,同時轉身,拔腿就跑,什麼不能露怯全忘得一乾二淨。
鼻子堵塞到喘不上氣,腳又一刻不停地跑著,慶敦差點暈過去時,終於看到熟悉的車。
確定周三旺和昌泯也回來了,他才停下彎腰喘著氣。
視線多出一抹黑色,慶敦眯起眼,注意到礦泉水瓶上不知什麼時候有了個黑色指印。
他臉色難看地將礦泉水扔在地上,周三旺和昌泯也發現了,面色煞白。
不用說就知道之前扯礦泉水瓶是這個指印弄得。
「什麼東西?」最先說話的是昌泯。
「鬼,鬼吧。」周三旺打開車門,不想繼續待在外面,「先上車。」
昌泯聞言往副駕駛走去,周三旺拉住他:「別把礦泉水帶上去。」
他這才將水扔下,坐上車打了個噴嚏:「不行了,再不想辦法從這裡離開,我要被凍死了。」
「那也沒辦法,你剛看到了。」周三旺苦笑一聲,放在方向盤上的手凍到紅腫發癢,他忍不住抓撓起來。
「有人。」慶敦忽然指著窗外說。
周三旺和昌泯扭頭順著看去。
濃稠的白霧後,數不清的身影逐漸顯現出,由遠及近,眼看就要穿過迷霧到達車子面前,慶敦發覺不太對。
正常人的身形高挺寬厚,而白霧裡的身影薄到是紙一樣的,說是人還不如說是被剪出人形的紙。
「這看著不對啊。」周三旺皺眉,低聲呢喃著,「怎麼看他們靠近,我這麼瘮得慌呢?」
昌泯說:「這白霧就算活人在裡面也顯得恐怖……他們怎麼停下了?」
那些人影確實停下了,大約有十個,前後錯開站著。
慶敦沒說話,死死地盯著那群人,注意著它們的一舉一動。
霧氣一直流動,可無論怎麼動,人影所在的地方霧氣依舊厚重。
「這是人嗎?」周三旺說出心裡的好奇,「怎麼感覺它們站在那裡看我們呢?常人哪裡會這麼沉默冷靜地在霧裡站著。」
無人說話,四周靜到連呼吸聲都捕捉不到。
幾分鐘後,站立在那裡不動的人影轉身往反方向走去,不再朝著他們這邊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