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妄欽看著她,道:「放心,有我在,京中無恙。」
翌日,廿八,風和日麗。
天光一碧萬頃。
梁帝一行人上了車馬。
太子率領百官,跪在地上相送。
鄴城的行宮,造得很是秀雅。沒有京中皇宮的巍峨,多了許多山水韻致。每一處殿宇的上端,都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殿宇多以「飛花」「流雲」為名。珊瑚長簾,遍地皆種奇花異草。花樹株株挺拔俊秀。
四月末,鄴城夏初,風動而花落,一朵朵鋪地數層。
唯見行宮如雪似霜,飄然清麗。
梁帝挽著周貴妃的手,感慨道:「鏡央,朕到此地,竟有天上人間之感吶。」
住進行宮的日子,梁帝過得很悠閒。沒有了成堆的奏摺、國務,他有了許多的辰光陪伴周鏡央與朱珩。
朱珩每日喜笑顏開,或是與父皇一同垂釣,或是在行宮裡奔跑著放風箏。
梅川從未見他如此快樂。
有時,梁帝會喚梅川與他下棋。
梁帝的棋藝極高。梅川幾乎每局都會輸。
梁帝哈哈大笑,道:「梅卿,下棋的最高境界是什麼,你可知曉?」
梅川拱手:「微臣不知。」
梁帝看著庭院中一棵紅杉,道:「要做到手中無棋,心中有棋。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
梅川聽了梁帝的話,倏爾想到京中諸事,沉重道:「微臣受教。」
漏夜。
將軍府的書房。
南平公主急急地走了進去。
孫冊和碧落皆站起身來。桌上擺著三盞茶,兩人面前各一盞,剩下一盞,顯然是為南平公主準備的。
他料定她今夜會來。
書房內的燈油燃著。
南平公主瞧著碧落。元德皇后崩逝的時候,她年紀雖小,卻已記事。元德皇后身邊的掌事宮女碧玉的模樣,她是有印象的。眼前這個女子,果然跟碧玉長得甚是相像。
她顫聲道:「你就是碧玉的親眷?」
碧落從懷中取出一塊陳舊的絹帛,遞給南平公主,俯身道:「是。姐姐出事前,曾將此物交予民婦。她囑咐民婦說,若她平安,此物不必見天日。若她遇害,有朝一日,得了機會,要親手將此物交予南平公主。這些年,民婦居於鄉野,找尋無門。只聽聞那賊人隻手遮天,權勢甚大。民婦不敢言,恐招致殺身之禍。直到上月,民婦聽聞,李穆醫官被帶到京城。才知,京中有人,要追查當年的事由了。」
南平公主,接過絹帛,借著搖曳的燈火,讀完,一時淚如雨下。
那絹帛上,是碧玉的血書。她交待了周鏡央買通她,假傳元德皇后之命,借李穆之手,害死慕容娘娘的詳細經過。
可憐的母妃啊,被人害死偌多年,真兇卻不被世人知曉。
碧落跪在南平公主面前:「雖是受人指使,但姐姐到底是做下了孽。姐姐的罪過,民婦願贖。公主殿下若有需要民婦之處,民婦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南平公主緩緩地坐了下來,用帕子擦淨了淚,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清淺的冷溪,繞過心頭鋒利的石。
她冷靜下來。
「將來,父皇跟前,你可願指認內情?」
碧落叩首道:「民婦願意。」
「好。」
南平公主小心翼翼地將那份口供藏於袖口。她飲盡盞中茶,起身。
走到門外,南平公主回頭,見孫冊已扶起碧落,兩人對著桌上的八卦圖,低聲說著什麼。南平公主開口道:「孫先生似與碧落姑娘頗為投緣。不過相識數日,便這般熟絡了。」
孫冊忙道:「公主殿下誤會了。因碧落姑娘與孫某皆對打卦之事有幾分淺見,便多言了幾句。」
南平公主道:「哦?原來是這樣。」
迴廊里,風聲柔軟。
南平回了宮,到了映月閣,意外見太子站在香樟下等她。
她行了個禮:「皇兄安好。」
太子道:「阿五,這麼晚了,你從哪裡回來?」
「不過是……宮中走了走……」
太子走到她身邊:「阿五,你記得,無論何時,你我是血脈至親。有何需要皇兄相助之處,你儘管開口。」
南平謹慎道:「謝皇兄。」
太子意味深長道:「等咱們的父皇從鄴城回來,這宮中就該變天了。」
他又笑了笑:「也早該變天了。」
南平不作聲。
太子道:「今日,南界有奏報,說是春旱至夏。本王已命戶部撥了些存糧過去。南界是慕容娘娘的母國,大梁理應施予援手。」
「謝皇兄。」
南平的這一聲謝,誠懇了許多。
五月伊始,最早發現京南集市有異的,是孫冊。
京南集市,多是小生意人在此地做買賣。賣家禽的、賣花木的、賣油果糕餅的,當街賣藝的,也有打鐵的,刻碑的,開棺材鋪子的等等。下九流的行當,盡皆在此。=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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