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陰差陽錯,他離她越來越遠了。
他防備她,嫌惡她。
仿佛在他的眼裡,只有她的錯處。
她毒殺全貴妃又怎樣?
全貴妃對他,可有她一半的忠心與痴心?
全貴妃闖宮,當著侍衛的面讓他難堪,再大的錯,他都不計較。而她,但凡行差踏錯半步,他便將她關進內廷監的獄中,一關就是許久。
她腹中懷著他的孩子啊。
不管夫妻感情如何,稚子無辜。他為何一絲一毫都不曾顧惜?
「廢后」這兩個字,他如何說得出口?
楊令佩對著銅鏡冷冷地笑笑。
銅鏡中的女人,褪去了溫情,只余陰毒。
「我既爬到了最高處,便不會那麼輕易被推下。」她捧住自己的小腹,咬著牙關,說道。
鴻鵠回來了,跑得急,落了滿頭的雪。
她看著楊令佩哭哭笑笑,痴癲的模樣,一時竟不敢上前。
「娘娘,娘娘——」
楊令佩猛地轉過頭來:「事情辦妥了嗎?」
鴻鵠忙不迭點頭:「妥了,妥了。」
主子的模樣,嚇著她了。
「你遣誰去映月閣報的信?」
「花房的一個打雜小太監,才進宮沒多久。平日裡侍弄花草,鮮少出來的。奴婢給了他一錠金子,囑他說話留神。他高興得了不得。奴婢躲在暗處,看著他去的映月閣,沒出岔子。主子放心。」
「殺了他。」
「主子,他不敢出賣咱們的,他的母親是奴婢母親的遠房表嫂,木訥,可信……」
「我說殺了他。」
「是。」
鴻鵠趕緊答應下來。
楊令佩攥著一根金釵。
她將金釵插在了頭上。
「鴻鵠,你說,本宮方才去哪兒了?」
「娘娘去文德殿送飯食,敲門,陛下不開,娘娘將飯食放在殿外,便走了。娘娘擔憂陛下的安危,在千秋殿心神不寧,茶飯不思。」
楊令佩點頭:「接下來,便是等旁人來千秋殿告喪了……」
她起身,行至書桌邊。
她好久沒有握筆寫字了。
她需要安靜下來。
此事與她無干。
慌不得。
半分也慌不得。
「無思無慮,其樂陶陶。兀然而醉,豁爾而醒。靜聽不聞雷霆之聲,熟視不睹泰山之形,不覺寒暑之切肌,利慾之感情……」她書寫著,聞著墨香。
無思無慮,其樂陶陶。兀然而醉,豁爾而醒。
朱瑁的面孔,朱瑁的笑,朱瑁的玄衣,朱瑁如月下池水般的雙眼,朱瑁一生不得展的眉,如雪花一般,紛紛落在庭前,屋頂,楊令佩的硯台,千秋殿的珠簾。
她掙不開,逃不脫。
「皇后,皇后,令佩,令佩——」
她仿佛聽見朱瑁在喊她。
她以為朱瑁死了,自己所有委屈、憤懣的念想都覆滅了。然而,並沒有。委屈還在,憤懣還在,又平添了恐懼,羞慚,愧疚。
她打開窗,看著赤色的天空。
「所有的孽都是我的。孩兒,孩兒,但願你將來能懂娘,知娘,陪著娘。」
這廂,南平公主聽了小太監的通稟,以為朱瑁傷勢有異,連忙前去探望。
到了文德殿,推開門,當場愣在原地。
朱瑁的身上插著一把刀,龍榻上滿是血。
她怔怔地走上前去,探了探鼻息,驚叫一聲,愴然跌坐在地。
「皇兄,是誰害了你……」
南平公主看著不得善終的朱瑁,心有戚戚。
端親王聞訊匆匆趕來。
朱瑁死了,國璽還未找到,苻妄欽卻手持「勤王詔命」往京都趕來。這局勢忽然間對他而言,非常不利。一個不慎,便有可能成為殺侄弒君、臭名遠揚的反賊。他苦心孤詣製造的大好形勢,已然立於危牆。
他本能地懷疑慕容飛。
直到他看到血泊中的那顆佛珠。
他拈起佛珠查看。
他身旁的謀士言曰:此乃七寶所制,在所有佛珠中殊勝尊貴。在大梁,僅有寺廟的方丈以及有名望的高僧方可持此珠。
他喚來宮門口的守衛,細細查問,方知,今日,皇家寺廟的方丈慧光法師進過宮。
「將此人這幾個月出入宮闈的所有記錄都翻查出來。何時進宮,見了何人。」端親王沉聲吩咐道。
「是。」
不多時,侍衛首領將整理好的名單交予端親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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