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什麼相信你?」
「除了相信我,你現在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阿恪,別試圖拖延時間,就算警察來了,我也可以立馬割破她的喉嚨,讓她和我陪葬。你跟你媽已經跟了別人,我的生活也沒什麼指望了,要是死的話,拉個小姑娘陪著也不錯,但爸爸只是想讓你低頭和我認個錯而已。」
「你先將刀移開。」他說。
蔣森依言將貼在沈歲寧脖子上的刀移開一段距離。
顧衍緊盯著他的眼,臉上露出森涼笑意:「我最後再信你一次。」
話音落下,他猝然將手中的刀調轉了個方向,直指著自己的腹部。
沈歲寧的雙眼猛地睜大,意識到他是要動真格,用盡全力地掙扎著,大聲喊著:「顧衍,住手!我讓你住手!你不要聽他的話!我不准你因為我再傷害自己!!!」
顧衍沉默著,看著蔣森。
而後,刀尖抵進,刺穿皮肉,發出沉悶聲響,潔白襯衫洇出艷紅血跡。
「不要——」
沈歲寧聲嘶力竭地喊道,同一時刻,用被繩索縛住的身體猛力往後撞向蔣森。
蔣森沒設防,完全想不到她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怎麼會突然生出這麼大的力氣,整個人都被她撞倒在地,拿著的刀也「哐當」一聲從手中掉落。
顧衍見機,一個箭步從不遠處撲過來,用身體將蔣森壓在身下,毫不猶豫地抬手衝著他的臉揮出一拳:「認錯?我有什麼錯?我什麼錯都沒有!」
「錯的是你!」他緊咬著牙關,臉色已經因為失血和疼痛變得蒼白,揮出的拳頭卻不留餘力,一拳接一拳砸在蔣森的臉上,「你有什麼資格再纏著我?有什麼資格稱自己是爸爸?」
「我被你踹斷一根肋骨,連起身都不能的時候,你想過你是我爸爸嗎?我被你打得連學都上不了的時候,你想過你是我爸爸嗎?我大冬天發高燒癱在床上,你還要將我最後一床被子拿走的時候,你想過你是我爸爸嗎?」
「我只恨當年沒直接把你弄死!讓你在這麼多年後還來纏著我!你怎麼敢?你纏著我就算了,你怎麼敢碰她?」
顧衍一手掐著蔣森的脖子,一手接連不斷地抬起,蔣森的臉色變得青紫,一句話都說不出,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
與此同時,顧衍腹部的傷口也因拉扯不斷往外冒出鮮血,他卻似一無所覺,暴戾而沉默地不斷揮拳。
蔣森癱在他的身下,已經徹底成了一個無法反抗的沙包,他只是冷眼看著,不斷重複著:「你怎麼敢碰她?」
沈歲寧看得心驚肉跳,再這樣下去,兩個人都得出事。
「顧衍,住手,不要打了!」
不遠處的人已經全然陷在了仇恨和憤怒中,完全聽不見她的話,揮出的拳頭依舊狠戾又決絕,似真的要將人弄死。
她不要,不要他為這樣爛人犧牲自己,不要他為這樣的爛人賠上自己的將來。
沈歲寧慌亂地掙扎著,卻奈何絲毫撼動不了身上的繩索,只能不停叫著他的名字,顧衍卻仍舊聽不見。
直到她帶著哭腔大聲喊道:「顧衍,我害怕!」
「不要再打了,我真的很害怕!」
他的動作驟然頓住,緊繃著脊背緩慢轉過身來,看向倒在地上哭泣的沈歲寧時,眼中的狠戾瞬間被無措取代,聲音艱澀地叫她:「寧寧,我……」
沈歲寧看出他眼裡的恐懼和無措,流著淚輕聲道:「你過來……」
「你過來好不好?不要再打了,我們回家,我們回家……」
顧衍扭頭,看了眼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的蔣森,而後站起身,踉蹌著到沈歲寧身旁,去給她解身上的繩子。
不知是因為情緒過激,還是傷口太疼,他整個人都抖得厲害,嘗試了好幾次才徹底解開她身上的繩子。
徹底重獲自由,沈歲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出雙手去抱住他,低聲安撫道:「我不是怕你,我是怕你會將他打死,我不想你因為他出事……」
他被她抱著,下巴緊緊低著她的腦袋,感覺剛才已經跌落谷底的心臟開始緩慢回升。很快的,又將人推開,扯下脖子上已經歪歪扭扭的領帶,將其小心又細緻地纏在沈歲寧的脖子上,聲音仍舊很緊:「對不起……嚇到你了,哥哥帶你回家。」
這麼說著,他攥著她的手想要站起身來。還未站直,身子狠狠晃了下,全身的重量都落在她身上。
沈歲寧忙去看他的腹部,白襯衫上的血跡已經從一個小圓擴大成了片,可他剛剛還在安慰她。
眼淚瞬間將眼前的景象模糊,她慌亂著,手足無措地伸手捂住那個出血的地方,口中喃喃:「再堅持一會兒,我們去醫院,我們去醫院……」
顧衍在這時仍舊不忘開口安慰她:「不怕,只是看著有些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