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草嚇壞了,葉苞頂端嘩啦啦掉水珠。
小黑挖好坑,把她的小根系一根一根埋進去,一抬頭,就看見她掉眼淚,當下懵了。
「啾?」怎麼了?
「啾啾?」你是在哭嗎?
「啾!」肯定是剛種好缺水了。
於是,陸吾一改以往的懶散,召喚了夏季的雨,滴答答落下,滴在土壤之中,濕潤的土壤包圍根系,小草哭著哭著就安靜下來,好奇地偷看身邊的小傢伙,發現他並沒有像之前那般咬自己。
「你是誰?為什麼咬我?」
她抽出一片葉子,看著上面兩個小牙印,又想哭。
雨水滴滴答答落在身上,小毛糰子甩了甩毛,終於意識到哪裡惹哭了小草,當即圍著她團團轉,急到說人話:「我不是想吃你,在我們陸吾族,這是親近的表現。」
他拒不承認是嘴饞,掙眼睛說瞎話,安慰她:「你別害怕,我不壞的。」
「誰害怕了?」小草一聽就不樂意了,收回了哭意,仿佛方才嚇哭的不是她,她挺直了腰板,故作鎮定:「你看起來也就這麼大點,我怕你做什麼?」
兩小隻半斤八兩,都很小,這麼一對比,她反倒更不怕了。
她警惕,只要他再敢咬她,她就繼續抽他!
好在,小黑毛糰子沒有再對她動嘴,見漂亮小草不再害怕,他很高興地湊到她身邊,用肉墊貼了貼她的葉片,「你叫啾啾嗎?我叫……」
他突然想到自己那很難聽的名字,沮喪地耷拉下耳朵,小聲說:「你的名字好好聽,能給我取一個嗎?」
土地濕潤,雨應該下得差不多了,小陸吾驅散了烏雲,蹲在她身邊蹭蹭毛,滿眼期待。
小草剛出生,當然不會取名字,但是在他的眼神下,莫名很有成就感,她掃視一圈,打算取一票大的,組織了一下語言,發現愣是不知道取什麼,乾脆把目光落在他的一身皮毛上。
「你身上的顏色好特別,和我們小草不一樣,是什麼顏色呀!」
小陸吾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無奈嘴快過他的思想,本能地回答:「黑色!」
無垠草一拍藤蔓,十分自信道:「好,那你就叫小黑吧。」
小黑:「……」
無垠草並不知道小黑心裡的複雜程度還在說:「我就叫小啾,你叫小黑,是不是很好聽?」
小陸吾認真思考,好像和小啾一起讀出來,小黑這個名字也很好聽。
他點頭:「好聽!」
能幫助其他生靈,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無垠草十分開心,抽出根須歡快地圍著小陸吾跑了一圈,下一秒,就被陸吾按在原地,他把她的根須再次一根一根插回土裡,並嚴謹道:「不許出土,會死的!」
「真的嗎?」他的表情過於嚴肅,無垠草嚇了一跳,趕緊老實下來,並且保證以後不會輕易把根拔出來。
小陸吾這才作罷。
只不過一直在這片區域,看著太陽鳥帶著日頭東出西落,小草很快就失去了耐心,想要背著某獸拔出根去其他地方玩。
小陸吾當場擒獲不聽話的小草,並嚴加教育:「你不能任性,這樣會沒命的,我親眼看見有的小草離開土,被太陽一曬,就蔫了,葉子枯萎,再也不……」不好吃了,他話音戛然而止,生硬地把心裡話憋回去,「再也沒了生命力。」
小草有些難過,蔫了吧唧地把根扎回土裡,悶聲悶氣:「好吧。」
小黑見不得她失魂落魄,乾脆出主意,「我給你弄一個盆,裝點土,這樣你紮根進來,我可以馱著你到處轉轉?」
「真的嗎?」
小草傷心得快,開心得也快,小黑特意回家偷了他母親插花的花盆,用來養他的小草。
不過花盆有點大,他叼不動,只能用尾巴拖著走,掉了不少毛,小草瞧著他有些禿的尾巴尖,語氣憂愁:「要不還是算了吧,我乖乖的在土裡長著,你陪我說說話也好。」
「不行,我一定要帶你出去走走,看看其他風景。」小毛糰子犟種毛一翹,挖了土放盆里,又挖了坑,把她放在盆里,使出吃奶的勁兒拽盆。
那盆有兩隻毛糰子大,由天地孕育的石頭鍛造而成,是老陸吾王用來討伴侶歡心的,所以小黑拉起來更費力,拉出了十米遠,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回頭對她拍胸脯保證:「沒事的。」
正在此時,旁邊的一棵小樹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看見下面的小傢伙們,疑惑道:「你們在做什麼?」
小草嘆氣:「我想出去看看風景,根離開土會死,所以只能用這種方法。」
小樹:「……」
它沉默半晌,「誰告訴你離開土會死?」
無垠草用藤蔓指了指拽著自己的毛糰子,點了點他的後腦袋瓜,「他!」
「開玩笑,木靈怎會和普通木植一樣?他必定是騙你。」小樹嘆口氣,憐愛地看了小草一眼,拔出自己的根,背著樹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