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葉雪霽和表姐妹們一起出去玩之後,楚夫人和二夫人陪著蔣氏婆媳說話。
雖然雙方幾乎從未有過交集,但都是在上層圈子裡混的,雙方又有意交好,很快找到共同話題,氣氛倒也融洽。
直到蔣氏留飯。
梅仙兒忽然紅腫著半張臉,髮絲凌亂的從外面闖進來。
蔣氏驚的站起來:「仙兒這是怎麼了?」
看清楚梅仙兒臉上腫起來的五指印後,蒼老渾濁的眼睛頓時變得凌厲:「誰打的你?」
扭頭看向楚夫人和二夫人。
侯府的人都捧著梅仙兒,生怕她不高興,斷然不會是侯府的人打的。
想到葉雪霽和她們一起,再想到葉雪霽的惡名,蔣氏幾乎一下子就認定了是葉雪霽乾的。
梅氏心疼的拉著梅仙兒的手,又掰著她的臉細看,再回過頭,眼睛裡已經含了淚水,哭腔著對蔣氏道:「母親,仙兒進京時,我承諾了大哥大嫂和淮陽伯世子,要好好照顧她。現在她被打成這樣,萬一毀了容,我可怎麼跟大哥大嫂和淮陽伯世子交代?」
楚夫人和二夫人皺眉。
尤其是蔣氏看她們的眼神,更是讓她們心裡不舒服。
不過對方是長輩,又沒出言指責她們,她們倒不好說什麼。
只是心裡打定主意,以後這門親戚少來往。
本來就不熟,婆母又死了二十多年了,雙方的關係淡的不能更淡,只當沒有這門親戚好了。
梅仙兒瞪著楚夫人和二夫人,對蔣氏道:「還能是誰,當然是齊國公府那位大小姐!人家出身高貴,瞧不上我這個小小的知府之女,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我若是知道侯府的親戚是這副做派,今兒還不如躲在屋子裡不出來呢,免得被人作踐!」
蔣氏怒視楚夫人道:「豈有此理!便是有什麼事,葉雪霽也不能隨意打人,她這麼做,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舅祖母放在眼裡?」
梅氏哭道:「我兄長是知府,我父親的官職還不如兄長高呢。莫不是在葉二小姐眼裡,我這個表嬸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可憐我一片真心,還熱心的張羅著宴席,想著都是實在親戚,好好款待葉二小姐呢。原來人家心裡,只把我當個下人了。」
楚夫人皺眉:「舅母息怒,雪兒的脾氣我知道,不會無緣無故的打人,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二夫人冷哼道:「不是誰先告狀誰就有理。我家雪兒什麼樣,我最清楚不過,性子雖然直爽些,卻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弟妹有功夫在這哭,不如好好問問你那侄女做了什麼事惹怒了雪兒。另外,你既然嫁到了侯府,就是侯府的人,你父兄如何,跟你再沒關係。女子出嫁從夫這個道理,你也該知道,可不要再說自己是下人的話了。不知情的,還以為舅母苛待你了呢。」
她既不是宗婦,也不是當家主母,說話做事就沒那麼多顧忌。
楚夫人不方便說的話,她可以隨意的說個痛快。
梅氏沒想到楚夫人和二夫人會如此護著葉雪霽。
尤其是二夫人的話,字字如刀,刺的梅氏臉色一變再變,差點哭不下去。
蔣氏原本想著自己是長輩,她發話了,楚夫人和二夫人便是心裡不滿,也會給她個面子,順著她的話懲治葉雪霽。
結果這倆人根本不給她面子。
這讓蔣氏的怒氣更盛。
她在侯府裡面向來是說一不二的,從未有人敢忤逆她,當著小輩的面被人打臉,蔣氏冷笑道:「好,好,我知道了。妹妹走的早,後來妹夫又娶了個鄉野村婦做齊國公夫人,長年累月下來,你們眼裡自然就沒了我這個舅母。不過,妹妹的靈位還在你們國公府的祠堂里供著呢,你們現在如此對待她的娘家人,就不怕她九泉之下心寒嗎?」
「祖母會不會在九泉之下心寒我們不知道。既然舅奶奶如此想知道,不如親自去下面問一問她老人家?」
冰冷譏誚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就見葉雪霽俏臉寒霜的掀帘子走進來,眼睛瞥一眼擺的滿滿當當的桌子,嗤笑道,「吃飯就不用了。既然侯府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想作踐咱們,可見也沒把咱們這門親戚當回事。也是,祖母都去了二十年了,再實在的親戚也淡了,更何況滿屋子沒幾個有血緣的。」
又扭頭看向梅氏,「好叫表嬸知道,我之所以打梅仙兒,是因為她嘴巴太臭,竟然當面詛咒我,便是告到京兆府,我也不怕。讓她在這裡好好的站著,就是看在她是表嬸親戚的份上了,不然……」
唇角勾起一絲陰冷的笑,「我要是因為她的詛咒出了什麼事,別說表嬸的娘家,就是西平侯府都得受牽連,表嬸說呢?」
梅氏被葉雪霽眼中的冷意嚇住:「你……」
葉雪霽撣撣衣服,收回目光:「我不管你們為什麼這麼捧著她,但想踩著我們齊國公府討好她,門都沒有。」
蔣氏氣怒的表情微窒,心裡浮起一絲心虛和慌亂——這死丫頭這麼說,莫不是齊國公府知道了什麼?
二夫人冷笑道:「好哇,我就說我家雪兒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打人,原來是有人詛咒她。小小年紀就如此惡毒,還敢惡人先告狀,梅家的教養我算見識到了!也就雪兒脾氣好,這樣沒教養的東西,放到我們府上,早就被打爛了嘴。今兒就這樣吧,我府裡面還有事,就不多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