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的蜂鳴聲裹挾著殺意,直衝著段懷的面門。
蕭蝶拽著他彎腰躲開,又拉著他逃入人來人往的市集。
再膽大包天的行兇者,也不敢在市集公然追殺他,有人流的阻擋,兩人一路逃竄。
段懷被拉著跑,一路不知道磕碰了多少下。
但他不光不覺得疼,反而正齜著牙笑的正歡。
「你剛才跟別人說了借過,你不是啞女,你是蕭蝶對不對?」
拉著他的人重重的捏了下他的手,好像有些惱怒。
「你從來沒離開過,或者你走了,聽見我有難卻又回來了,蕭蝶,你心裡有我。」
段懷有一把好嗓子。
聲音和他這人的外貌一樣,天生帶著溫柔多情的偽裝。
放低聲線說話時,總像是在刻意勾引,勾的人耳朵里痒痒的。
蕭蝶故意不理他。
段懷卻猛的站住了身形,說什麼也不走了。
「蕭蝶,告訴我,求你,別再折磨我。」
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近到能聽見紛雜的腳步聲和刀鞘與腰帶的撞擊聲。
可一身素衣寬袍的少年人卻只是穩穩的站在路中央,臉上帶笑,一步不挪。
二蛋:「……完了,他真瘋了。」
為了知道啞女到底是不是蕭蝶,他連命都能拿來賭。
蕭蝶也跟著笑,說出口的話卻仿佛又氣又急。
「如果我說什麼都不承認,你是準備今天就死在這嗎?」
蒙著雙眼的布條仿佛都遮不住他眼底的喜悅,段懷反手抓住蕭蝶的手,緊緊攥著,「我只是賭你不舍的讓我死。」
二蛋:「……那你可說錯了。」
這世間誰都知道蕭蝶是嘴硬心軟。
唯獨二蛋知道,她是嘴硬心更硬。
只可惜它的話,段懷聽不見。
之後的路,即使幾次驚險,即使依舊磕磕撞撞,段懷心裡也跟吃了蜂蜜一樣,甜的他一臉傻笑。
身後的追兵都在質疑,他是不是受刺激太大,人有些痴傻了。
追趕中,蕭蝶帶著段懷逃進了城南的城隍廟。
這城隍廟每逢初一十五,都會有齋醮道場。
不少世家貴族官宦人家,都會在這天來求消災賜福。
而今日正是初一。
蕭蝶和段懷逃進城隍廟後,那伙追兵果然停在了廟外。
比起殺段懷這個已經廢了的紈絝,他們明顯更怕得罪其他世家,也怕落下把柄給他們背後的人惹上麻煩。
況且這齋醮道場只做一日。
明早各家散去,這城隍廟還不是隨他們進出。
到時候這城隍廟就瓮,段懷,就是瓮中的鱉。
領頭的追兵派人把城隍廟前後門守住,又命人回去喊了增援。
沒多一會,城隍廟被他們暗中圍困,段懷插翅難逃。
…………
城隍廟的後院角落,有間藏書的偏殿。
可能是怕這初一來的人又多又亂,丟了藏書,這偏殿門被人上了鎖。
蕭蝶和段懷撬開窗戶翻了進去,才算終於得了個落腳的地。
剛才他們看過了,城隍廟四周已經被人團團圍住。
他們逃不出去了。
如今已經日落西山,等到明日一早,齋醮道場散了,他們也就到了被收割性命的時候。
段懷也不知是對如今這全無留戀,還是知道了蕭蝶的心意,已經心滿意足。
即使還剩幾個時辰的活頭,他也平靜的很。
「蕭蝶,你走吧,他們只想殺我,不會攔著你離開。」
蕭蝶不說話,他就用手去捉她的手。
捉到後捏了捏搖了搖,又嘆了口氣,「走吧,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我再也護不住你了,你要不知道去哪,就去找三皇子,他會保你一生平安無虞。」
「好啊,那我去給他做妾如何?」
「你……咳咳咳!」
段懷身子本就沒好利索,如今跑了這么半天,更是虛弱難過。
他咳了半天,剛才那副安然赴死的狀態終於撕破了。
原來那個意氣風發,蠻橫驕縱的永寧王也回來了些。
他帶著些惡狠狠的語氣說道:「不行!不許與人做妾!我都不捨得你做妾,旁人憑什麼?」
「可你都死了,還不准我跟別人?」
蕭蝶就故意氣他,她就樂意看他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
段懷表情掙扎了片刻,最後咬著後槽牙說道:「那、那也得是明媒正娶!你去找三皇子,讓他給你找個好相公,賀竹不行,我打聽過,他老家早有妻兒。」
「呦,看來王爺當初是真的有打算把我許給他?」
「蕭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