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聽見的能看見的,都是他給她安排的。
她又如何贏他?
主神有意折磨,沒有自己動手。
他就想看她們自相殘殺,就如同後宅後宮中的女人們一樣,就該像野狗搶食一樣,為一個男人爭得頭破血流。
蕭蝶雖然結了丹,但她依舊應付不了十一個人。
整個山頂也被設下了結界,她插翅難逃。
一路從洞房打到外面的院子,又從半空打到地面。
主神勝券在握,對於手中的螞蟻,也多了幾分輕佻的欣賞。
他不得不承認,蕭蝶的本事還是有的。
她能看透他這遊戲運營的本質,能精準的卡著他的脖子,逼得他不得不降世,如今,也能在實力不濟的情形下和十一個人纏鬥這麼久。
像頭不服輸的母狼,咬住了獵物,不死都不鬆口。
可再厲害的母狼,也架不住一群豺狼虎豹的圍攻。
蕭蝶最後依舊力竭的躺在了血泊之中。
她仿佛極其不甘。
也仿佛無法接受自己的失敗。
她看著靈依和小麼問道:「為什麼、一定要助紂為虐?明明就差一點了……明明就差一點我就成功了!」
小麼雙肩顫抖著沒有說話。
只靈依面無表情的回道:「百場任務,我已經快要可以回家了,所以我不可能陪你們玩什麼造反遊戲。」
蕭蝶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悶咳兩聲後斷斷續續的道:「你和之前、反差真大啊。」
之前的靈依,驕傲,善妒,像帶著毒的蠍子。
現在的靈依,卻如一潭死水,一眼望去沒一點波動。
靈依聽了這像誇讚的話,也已經沒起什麼波瀾,「不過演戲而已,你不也很擅長。」
「可是我……我還是更喜歡之前的你。」
「什麼意思?」
「之前的你啊,雖然討人厭,卻也還有人氣,像個人,你再看看現在的你……呵呵,你,死了很久了吧?」
一直平靜到像個假人的靈依,此刻卻仿佛被刺痛了一般。
她嗤笑一聲,眼眶卻泛了紅,「我知道你在心裡瞧不起我們這些人,可是你又知道什麼?!我……我家裡人還在等我回去,我一定要回去!」
相比於她語氣突然的激昂,蕭蝶反而平靜了許多。
她於血泊中撐起身子,平和望向她們。
粘稠的血液沾染在她的側臉和脖頸,讓她看起來如同即將碎裂的瓷像。
過於清透明亮的眸子,卻清晰的照映出她們的渴望,和那渴望之下,無法言說的傷疤。
「那你的家人,知道你如今是這個樣子嗎?你的媽媽,知道你為了回家,都做了什麼嗎?」
她不是嘲諷,只好像在關心。
目光悲憫溫柔,似跌落泥漿中自身難保的菩薩像,卻仍能抽出空來關懷世人。
只是這關懷於此刻的她們來說,還不如一刀來的痛快。
看夠了熱鬧的主神見情況不對,似震懾似發威一般的閃過身來,帶著強烈的威壓,一瞬間,迫使所有人向他跪下雙膝。
蕭蝶也重新跌回了血泊,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夠了,今天的熱鬧本仙君已經看夠了,蕭蝶,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
「你應該沒想到吧,你和小麼在這寒靈山上說的每一句,我都能聽到,包括你們的密語。」
「你說,只是單單殺了我,實在太便宜我了,你要廢了我的經脈,廢了我的修為,讓我再也不能修煉,最後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如何快活逍遙。」
「呵呵呵呵……好啊,我就按你說的辦!」
話音落下,主神伸出手掌幻化出一柄寒劍。
劍鋒順著蕭蝶的經脈遊走。
蕭蝶傷的本就夠重,如果簡單粗暴的廢其經脈修為,恐怕沒等動完手,人就已經死了。
主神又怎麼可能輕易的讓她死。
他仗著自己修為高深,境界遠遠高於蕭蝶,用自己的靈力裹著劍鋒,緩緩的將她的經脈剝離。
在蕭蝶壓制不住的痛呼聲中,她的金丹碎裂,經脈廢除,修為一朝全空!
可偏偏她還活著。
此後也只能以一個廢人的身份活著。
主神暢快的仰頭大笑。
他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鐵籠,手一揮,已經疼到昏迷的蕭蝶被裝了進去,又吊在折蟾宮殿前半空。
像個迎風擺動的旌旗,那是她的白旗,卻是他的榮譽。
太陽落了山。
月亮浮出雲層。
白慘慘的顏色,像個破舊的墓碑。
靈依等人還在跪著。
像是守靈的人。
誰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