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奧菲利亞,你想要永恆的生命,讓你有充足的時間去找到它,那個你認為愚弄你的人。」
殷荔緩緩開口,她看向奧菲利亞,眼裡有憐憫。
「憑什麼那麼醜陋愚蠢的異化物能擁有漫長的生命,而人類,我們擁有最頂尖的智慧,卻只能活短短几十載。」奧菲利亞尖銳的嗓音響起。
「我們在三四十歲時,好不容易攀上了經驗與智商的巔峰,可馬上就要開始走下坡路了,巔峰對於人類太短暫了,短暫地像很快凋謝的玫瑰,很可惜,很多玫瑰註定等不來為它駐足的遊人。」
「容貌是最容易拋棄的。」奧菲利亞乾枯的手撫上了自己的眉眼,「如果給予我永恆的生命,我願意捨棄我的臉蛋,哪怕變成怪物也無所謂。」
「到時候大家都一樣,怪物的定義也會改變,又有誰會說自己是怪物呢?」
不得不承認,奧菲利亞在某一方面說的是正確的,就像她在第九銅表前說的那樣,人類與異化物為什麼不能共存呢?
「奧菲利亞,你的實驗成功了嗎?」殷荔再次問。
「我不能說它成功,但是也不能說它失敗了,我還有最後一步沒有完成。」奧菲利亞回答,「就差最後一步了。」
「最後一步是什麼?」
「讓凱薩琳殺了我。」奧菲利亞閉眼。
……
凱薩琳行走在荊棘之間,短刺刺破了她的小腿,滲出來的血印在了她白色的裙擺上,像被撕開的玫瑰花瓣。
她居然不是艾德里安一世的女兒,凱薩琳諷刺地笑了。
艾德里安一世很愛她,至少,從她記事以來便是如此。
如果他不是腓斯烈的王,那他會是一名出色的鐵匠,他曾為她鍛造了一把紅色玫瑰手柄的長劍,它削鐵如泥,他也曾為蒸汽機改良連杆與曲軸,很大地提高了它的轉速。
他會畫畫,會吹格蘭風笛,會教她譜曲,他討厭哀怨的音樂,喜歡激昂的曲調,但他最喜歡的是她胡亂編造的雜曲。
凱薩琳從不否認他的愛,因此他拒絕立她為王儲時她才會那樣的憤怒,愛她,就應該給予她最珍貴的東西,除非他不愛她。
他居然不那麼愛她。
凱薩琳最想要的就是那頂象徵著腓斯烈皇權的紅玫瑰花冠,可艾德里安一世寧願死也不願將皇位傳給她。
凱薩琳還記得那天她帶領所有的心腹來到了艾德里安一世的寢宮,他正在畫畫,那是一整面牆的海,晨光與海面,蔚藍色的天際線一望無際,遠處船隻點點,它們在波濤洶湧的海面起伏。
「父親,你也知道暴風雨快要來了嗎?」
凱薩琳將劍抵在艾德里安一世的下頜上,她淺淺地割破了他脖頸上的皮膚,一股鮮血流出。
凱薩琳止不住地興奮。
艾德里安一世沒有說話,只是失望地看著她,凱薩琳最討厭他的這種眼神,即使他是她的父親,他也不能隨意評判她。
「父親,我才是最適合腓斯烈王朝的王,你應該知道這一點。」
凱薩琳將艾德里安一世推倒在地,她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很小的時候,她總是需要仰視他,她渴望著她威嚴的父親能夠放下手中的案牘,轉身將她舉過頭頂,她喜歡他身上的味道,那是含雪松的木質香,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她依賴著他,她眷念父親寬厚的臂彎。
「凱薩琳,你永遠不可能成為腓斯烈的王,我會用我的一切阻止你。」
艾德里安一世終於開口,但這話卻讓凱薩琳如墜冰窖。
因此她將艾德里安一世囚禁在科艾爾塔橋上,還特地開了一個小窗,她將加冕禮選在了離塔橋最近的教堂,她知道艾德里安一世一定在看。
那就讓他親眼看看,他最疼愛也是最憎惡的女兒是如何一步一步邁向王位的。
她來到勞特倫城堡也不是偶然,她早就在王宮的藏書閣中翻到了她的姑祖母,哦不,現在也可以說是她的母親,用信鴿送來王宮的信。
它們從來沒有被拆開過,因為收信人喬治一世早已因病去世。
那些信都經過加密,旁人只能看見最淺表的意思,但凱薩琳卻知道如何解密,因為她破解了奧菲利亞留在藏書閣里的秘密。
一點迷疊香,透明的藍色水晶,幾克肉桂,混著從外面買來的治刀傷的難聞液體,變成了一瓶藥水,它能讓紙張再次顯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