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淵一直把這個想法埋在心裡誰都沒有說,直到不久前,贏佑給他說了阿姆體內藏在一個怪物的時候,那個怪物在找合適的身體,淵忽的醍醐灌頂,昔日阿姆對他的態度浮現在腦海中,那個怪物能搶占別人的身體,那他是不是也一直在那個怪物的目標里。
淵看著被砍下腦袋的屍體,謹慎的又往旁邊退開了幾步,那個怪物如何侵。占鉤長的身體,他看的一清二楚,簡直毛骨悚然。
深潭中贏佑鑽了出來,他渾身濕漉漉的,托著白翎和漯,趴在深潭邊急促的喘著氣,抬手在一臉崇拜又有些彆扭的漯頭上揉了揉,手指穿過髮絲幾下,下一秒手中穿過的髮絲間一抹璀璨慢慢顯露了出來,瑩白色的鮫珠猛然爆發出璀璨的光澤。
螺眼珠上滾,呀一聲,然後尾巴一甩,抱住自己的腦袋,甩了甩自己的頭髮:他的頭髮怎麼長鮫珠了?!
贏佑看著手心的鮫珠,扯了出一個笑來,他親吻了滾圓的鮫珠一下,毫不猶豫把鮫珠送回他真正主人的體內,璀璨的光芒消失,白翎身上的傷口以一個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在修復,魂力靈力宛如新生的嫩芽蓬勃生長。
而贏佑的身邊猛然暈開一大股鮮紅的血,像是瀑布轟然爆發,深潭中的水竄染成了讓淵和漯驚恐的顏色。
「阿塔!」
贏佑隱約聽到這兩個字,意識渙散到墜入了黑暗。
***
「真沒辦法了?」笠看到出來的芒搖了搖頭,最後幾個字聲音都輕了下去。芒握住笠非常冰涼的手,視線交匯,似乎是想到了同一件事情,笠回握住他的手。
宮殿外是淵和漯的悶悶的哭聲,一聲聲的,哭得滿地都是珍珠,兩個小傢伙醒了哭,哭得都快厥了過去。
漯性格比較外放,淵平時就小大人一樣,哭起來沒有聲音,只是一個勁的擦眼淚,他噠噠噠的跑到芒的腳邊,扯著芒的袖子,「芒阿爺,淵還有半顆鮫珠,可以給,給阿塔。」
漯一聽,本是窩在白拈的懷裡,一聽噌的抬起頭,腫著像是核桃大的眼睛,急急道:「漯也有半顆,可以給他!」說著彈跳起飛進芒的懷裡。
芒慌忙抱住,眼睛有些酸澀,他抬手摸了摸漯的腦袋,當初阿翎能活下來,都虧了這一對孩子在肚子裡下意識為了保護他們的阿姆,各自舍了一半的鮫珠供養給了阿翎。
如今這兩孩子體內各自只有半顆鮫珠,這也是他們發育不全的原因,他們都還小,禁不起也沒有機會再分離鮫珠了。
而且贏佑的情況……縱使有十顆鮫珠也是救不回來了,魂力和靈力熬得不見底,身體已經是腐朽的枯木。
這般情況,應該是用了贏族的一種秘術——換命術,燃燒自己的精血,把所換之人所受之痛之傷牽引到自己身上。
芒嘆出口氣,想起了當初贏佑還小的樣子,「走吧,別打擾你們阿姆了,讓他陪陪你們阿塔。」
宮殿內,溫度低的像是入了冬,殿內若有若無飄散著幾股白白的寒氣,床榻邊的帳幔像是結了一層層厚厚的白霜。
白翎趴在床榻邊,手中握著贏佑已經涼透的手指,視線怔忪,贏佑的臉上已經被擦洗乾淨,可血肉模糊,幾乎看不清他原本的樣子,他把臉頰貼到贏佑的手背上,似乎這樣才能感受到贏佑一點點僅有的氣息。
他想把體內的鮫珠送入贏佑的體內,傳說鮫珠可以讓人起死回生,重傷垂危的人也能復活,但這對死人還是一個精血全部耗盡的死人是沒有任何用的,鮫珠不能化做流動的血液,枯木死水終是復不了原。
贏佑死了。
年輕的鮫王回歸,這對鮫族來說是十分鐘振奮的,鮫王笠本應退居了下去,但年輕的鮫王並未在鮫族怎麼露面,平時他帶著淵和漯處理鮫族和鮫人城的事情,不怒不悲不喜,從贏佑去了那日他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過。除了處理該處理的事情,到了夜晚就在宮殿裡不吃不喝的陪著贏佑早已冷透的屍體。
鮫人再厲害,也需要進食,白翎這樣純粹就好像是不想活了,可他又把鮫族和鮫人城的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他只是睡不著吃不下。
就這麼一連過了半月,終有一日的夜晚,老鮫王笠和芒一起來到宮殿外。芒握住鮫王笠的手,「你真的想好了?」
「嗯,早幾天晚幾天的功夫,你不是也想好了。」笠握緊他的手。這一生兜兜轉轉,到底是幸福的。
芒笑著無奈嘆了口氣,「都依你。」
宮殿內看,趴在床榻邊的白翎耳邊聽到溫柔的一聲,「小魚。」
白翎沒有動靜,一隻手握著贏佑,若不是微弱的氣息和尚有生命力的鮫珠氣息,恐怕和床榻上已經死去多久的屍體沒有任何分別。
「你都長這麼大了,淵和漯很聽話,也很厲害,是兩個非常乖巧的小寶貝。」笠在他旁邊坐下,聲音透著溫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