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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去問暮雲,「咱們夫人這是跟姑爺吵架了?」

暮雲搖頭,「這我也不知道。」

鹿微眠進屋就關好門,坐在鏡子前拉開自己的領口。

鹿微眠臉皮薄,這樣的痕跡她也不好讓暮雲她們進來幫她處理。

好像他們入宮這麼短的路上做了什麼一樣。

鹿微眠拿出藥膏,點塗在痕跡上,也沒破皮,但還是一碰就疼。

她就知道,她弟弟找人撞他車的事情被他知道,怎麼可能就輕易揭過去。

怎麼還咬人啊,跟狗一樣。

鹿微眠盤算著日後他招惹她,她也得咬回去才成。

不過要是比起來,她惹了他,咬一口就能好的話,比起那個讓她三天不穿衣服的惡賊要好了太多。

鹿微眠這麼想,嘆了口氣。

說來還有邊境進犯的危機,封行淵正好也是戍邊回來的。

等日後有機會再與他提起,商討如何提前找到那個惡賊。

鹿微眠塗好藥,放下藥膏。

深秋入夜,屋內暖爐中蹦出細細的火星。

火花仿若在屋內少女心口輕爆。

她指尖顫動了下。

迷濛中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封夫人,王上請您去書房。」

鹿微眠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但屋內腳步聲漸進,服侍她起床洗沐。

她看不見,做什麼都需要旁人幫忙,像是一隻任人擺弄的玩偶。

婢女給她換上前日他們王上說好看的衣服,但鹿微眠總是沒有安全感。

她總覺得那件紗衣很單薄,腰間半露薄紗覆蓋,兩側墜著寶石和鈴鐺,走起路來叮噹作響。

婢女說,這是她們家鄉很常見的衣著。

鹿微眠也才稍微能說服自己接受。

鹿微眠被扶進他的書房。

他今日倒是沒有難為她,只是讓她幫忙磨墨。

但她大概是把事情想簡單了,在失明的情況下,做任何事情的難度都會加倍。

她一個不小心將墨汁濺在了男人的手上和身上。

男人悠遊道,「阿眠把我弄髒了,怎麼辦?」

又是這樣不辨喜怒的語氣。

鹿微眠最怕他這般聽不出情緒的語氣,這個人雖然壞事做盡,但離奇得愛乾淨,最不喜歡誰弄髒弄壞他精心呵護的一切。

她一面道著歉一面拿帕子,想要幫他擦拭。

她剛扶過他的手,就被反扣住,腰身被動地抵在桌案前。

桌上東西七零八落。

作為報復,他把她抵在桌邊,也把她弄得亂七八糟、一片狼藉。

身上衣飾寶石鈴鐺響成一片,鹿微眠阻止不了他,也阻止不了它們發出聲音。

連她自己都無法控制聲音。

在她筋疲力竭時,他將髒東西盡數挖出塗到了她的手上,完成了他的報復,告訴她,「現在,我們兩個里里外外都髒了。」

他惡劣地評價,「這很公平。」

「啪」地一聲火花細響,鹿微眠神經繃斷,驟然從睡夢中驚醒。

她撐坐起身,睜開眼睛看見了屋內焚燒地火爐與香爐,這才緩過神來。

眼前一切都清明無比。

這是夢。

只是夢。

鹿微眠環抱住自己,身上一片惡寒。

也不知是不是剛做了噩夢,她總覺得黑暗中,仿佛有蟄伏的猛獸緊緊盯著她。

鹿微眠睡不著了,她起身將外面值守的暮雲叫進來陪她一起睡。

暮雲百般無奈,推脫著說不合規矩,但還是被鹿微眠拉到了床上。

鹿微眠自小怕黑,小時候便遲遲不能與母親分房。

後來即便是分了房,也有好幾年是孫嬤嬤陪著睡的。

一直陪到及笄前兩年。

偶爾晚上怕黑,還是要拉著暮雲暮雨陪。

孫嬤嬤總是打趣她,嫁了人就有夫君陪,不如快些尋個良婿晚上哄她睡覺。

但那個時候不想她嫁人會是這般光景。

暮雲比她年長兩歲,鹿微眠一直拿她當大姐姐,在她身邊會比較有安全感。

鹿微眠額頭抵靠在暮雲肩側,摒棄掉那些混亂的夢魘。

她白天就不該想那個人。

怎麼會夢到他。

*

回門當日,司空府外車馬絡繹不絕,場面比不上大婚,但足夠引人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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