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考老師在周闊和自己對視的那一秒就知道,這小孩不會作弊的。
這個年紀的人都有著自己的驕傲,而周闊的底氣,寫在了他望向自己的眼睛裡。
選擇題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而計算題更是快到飛起。
三兩步畫出受力分析圖,幾個公式下來直接解決加速度,更不用說電磁,他就像一台已經寫好程序的計算機一樣,落筆之前的每一步都像是在他腦海里演練過千萬遍。
行雲流水,自然生輝。
看著賞心悅目極了。
僅僅四十分鐘,他就完成了一整張試卷,檢查確定無誤之後將筆帽一合,而後氣定神閒的雙手環胸倚在後面的靠背上,看著同考場的人手忙腳亂。
這個動作還是昨天徐立言教給他的,美其名曰北城徐公同款坐姿,保證舒服。
有句話他沒說,保證裝——咳咳。
周闊此刻緩了一下腰背,環視考場的時候心下忽然知道了那半句沒說的話。
他笑著搖搖頭,感嘆道確實是有一點了。
太過張揚的東西不是他的風格,簡單試一下就好。
他聽著考場沙沙的摩擦聲,不欲在這裡呆下去,於是放下環著的手,向老師舉手示意交卷。
那個監考老師眼裡寫著一些訝異。他沖周闊友善的笑笑,耐心的向他再三確認是否已經完成試卷並且檢查無誤。
等得到他肯定的答案之後才將他的試卷收起來。
周闊出考場的時候路過明月,低頭的那一瞬間快速地瞥了一下她的答題卡。
周闊看著她拿著寫滿了一整張的草稿紙往答題卡上謄抄的第一大題,在心裡為她惋惜了一下。
密密麻麻的,全是錯誤答案。
原來她說自己物理不好真的不是在自謙。
十個選擇題錯了四個,第一道大題全軍覆沒,連最基本的步驟分都沒有。
上來就被題目給騙到坑裡了,確實是挺讓人惋惜的。
周闊剛路過明月身旁她就感應到了,抬眸的一瞬他低頭看過來,再次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有一
陣風吹了進來。
清風拂面,可明月沒心思去注意這些偶像劇一般的巧合,她心裡爆發出一句髒話。
她抬頭看了看牆上的表,時間才僅僅過去了四十分鐘,這個人居然已經交卷了?
這怎麼可能?
她看著周闊那張帥氣的臉不由得揣測,果然長的帥的人學習都不太好,怎麼可能人人都是徐立言?
只是他看自己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啊?
明月居然在那裡面看到了些許的遺憾和擔憂??????
她在心裡升起了幾個巨大的問號,有什麼好擔憂的,她還有三道大題就能逃離苦海了,如果不是現在在考試,她都想跳起來歡呼慶祝。
逃離苦海哎,逃離苦海哎,拜託這是天大的好事啊。
明月不解的收回來自己的視線,強迫自己忽視周闊的眼神,繼續將心力投入題目,再次埋頭奮戰。
十分鐘後,明月隱隱有些理解周闊那個眼神的意思了,這個題確實不是一般的難。
二十分鐘後,明月已經笑不出來了,仰天大笑已經是過去式了,她現在滿心疲憊,只想儘快結束這場考試仰天長嘯。
三十分鐘後,考場裡已經有隱隱的哭聲傳來了,題目出的太過變態,寫到最後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算什麼,無論換幾個思路,每次得出來的答案都不一樣,大部分同學已經放棄作答,直接交卷了。
最後的二十分鐘裡,明月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煎熬,她一邊覺得自己能在最後的時間解出來正確的答案,另一邊又覺得,她真的做不到,她這輩子真的不適合學物理。
提示鈴響的那一瞬間她開始發抖,恐懼侵襲,她甚至拿不穩筆。
可她的試卷還沒有寫完,她不能交白卷。
怎麼辦?
到底要怎麼辦?
明月急得要哭出來。
崩潰的前一秒,她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在課上犯困腦袋不清醒的時候悄悄掐過大腿,當時的困意一下被痛感所驅逐——
——等等,痛感?
明月眼神一亮,下一秒,她毫不猶豫地拿起來自己的左手放到嘴邊咬了下去,巨大的疼痛令她頭腦再次清醒,她一邊咬著虎口一邊奮筆疾書。
別說咬虎口,只要能讓她冷靜,再瘋狂的事情她也做得出來。
這一刻,無論對錯,她只想寫完這張試卷,寫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