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從來沒有見過面,可是譚和暢卻像是對她了如指掌, 就像是已經詳細到她中午吃了什麼飯,具體到她昨日見了什麼人, 又和誰一起說了什麼話,一舉一動他都清清楚楚一樣。
譚和暢對上明月的那一秒, 面上寫滿和煦溫潤, 民警的高聲警告秦與岑不要在警察局尋釁滋事,程瑒和陳明安死死拽住秦影慌忙權威,盛婉的高跟鞋是此刻唯一清脆的聲音,她正一步一步的, 朝著明月的方向來——
「嗒——嗒——嗒——」
所有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傳進明月耳朵,巨大的轟鳴在視聽中來襲, 明月的神經驟然繃緊,天性本能驅使她向後退去,微微仰身即將追隨意識後退的那一秒, 她卻突然反應過來什麼一樣,死死的掐住自己的手心,在突然生出來的眩暈之中站定, 緩慢的直起來身子, 勇敢而又無畏的, 直視他的眼睛。
這一秒鐘她的腦海里驟然生出一種感覺,那是人在面臨極度危險的時候大腦下意識里發出來的警告信號。
明月的視線從譚和暢身上移開,她緩慢而又仔細的, 凝視著眼前的一切——混亂,矛盾,衝突,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明月,站在她面前的譚和暢,絕對要比她想像的,還要危險千萬倍。
盛婉帶著溫度的手掌輕輕的撫摸上了她的後背,先順了順,又安撫似的拍了拍,盛婉看著明月蒼白的面容,附耳低聲問,「頭痛嗎?」
明月知道剛剛那一瞬間被她收進眼底,看著盛婉面上浮現起的關切,明月不想她擔心,下意識對著盛婉搖搖頭:「並沒有。」
盛婉纖長的手並沒有收回來,反而一直搭在她的後腰,屬於她的冷冽氣息輕輕吐露,「嗯。」
盛婉低聲,明月聽見她的話帶著一種異樣的戒備:「不要和他過多糾纏。」
這一秒鐘,明月的注意力被那溫熱氣息和她側過頭來的冷冽神情奪去。
盛婉精心護理的髮絲烏黑髮亮,紅唇襯得她眉眼愈發奪目,而這冰冷而又危險的氣息似乎是被人侵犯了領地,下意識開展的驅逐,明月微微垂下眼眸去,想要看清楚她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視線短暫相接,危險的氣息環繞住了明月,在兩人眼眸里交融貫通,繼而愈發盛大。
能把做任何事情都遊刃有餘的盛婉逼到這種程度,甚至能逼她說出來這種話,可見譚和暢究竟是怎樣的心機深沉。
而就是這麼短短的一句話驗證了明月剛剛內心的獨白,譚和暢溫潤的聲音在輕聲說著什麼,她卻全然沒有心情去理會。
不聽,不看。
不去在意。
不掉進他的任何一個陷阱才是明月當下要做好的,最重要的事情。
她對自己認知清晰,在秦如夢的案件之中,她無關輕重。
她的能力遠遠達不到祁好的專業,而家世也比不過盛婉周闊甚至秦與岑這樣的名門世家,說白了,她明月什麼也不是。
她只是一個無名小卒,一個連結,一個見證。
可她又至關重要。
她是祁好的關門弟子,是當事人周闊的愛人,是秦與岑為數不多信任的人,是秦如夢的救命恩人,是這件案子裡,決心最堅定的人。
非她不可。
她不能出任何的差錯,也沒有差錯可言。
這次真的碰上了時機,萬一錯失,一切都下了定論。
命運軌道一去不復返。
明月垂了眼睛,在盛婉的手中直了脊背,點了點頭,她側過身去,看著秦如夢所在的地方。
白牆鐵欄杆,哭聲摻呼喚。
混亂之中,隔著高牆,明月似乎見到了秦如夢——
她小小一個,身姿瘦弱,坐在燈光下面對審訊的時候,面上一定蒼白,那雙眼睛通紅,佯作平靜的面容下掩著痛苦,似乎一汪平靜的湖。
可是眼淚卻像是湖面上綿延的浮萍,而那一句句問詢,是天上落下來的雨,驟然揚起來的風。
浮萍四散飄蕩。
聚不完整。
所有沉在湖底的石頭被一一打撈,她試圖想讓游魚重見天日,讓這死水恢復生機。
明月隔著牆,在一陣混亂里見到了最真實的秦如夢。
隔著霧雨,隔著漣漪的秦如夢。
「你不知道,煙雨三月,眉眼彎彎的少年天才究竟有多麼的耀眼——」
或許是不聽醫囑亂跑的事兒,她耳邊出現一陣尖銳忙音,下意識彎腰扶額的時候這句話猛然出現在明月的腦海里。
這是在剛剛來的路上,盛婉無意間的隨口感嘆。
也是在這一秒,明月開始試圖去想秦如夢原本的人生————
假如沒有這件事情的發生,她會在哪裡呢?
按照她的人生軌跡而言,十四歲拿下wmo的冠軍對她來說不是難事,而之後她或許會選擇出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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