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炊煙裊裊升起。季半夏先熬了藥,隨後又做了些吃食。就是很簡單的一碗清湯陽春麵,撒了些鹽,加了一把青菜和一點豬油,就非常香了。
陸雩餓壞了,捧起碗連湯底都喝了個底朝天。
他抬頭看到季半夏還在不緊不慢地吃,有點不好意思,感激地說了聲「謝謝」。
季半夏沒說話,只是態度看起來很譏諷。
陸雩:「下…下次我來做飯。」
季半夏:「別把鍋燒了。」
陸雩:「……」
這天有點聊不下去。
他能感受出來,這姑娘不是一般地討厭他。
畢竟原主也實在不是什麼好人。
吃完飯,陸雩就回自己屋了。他住的房間在東廂房,季半夏住西廂房,那房子每到雨天就會漏水。還有一件南廂房原本是原主爹娘住的,後來原主爹娘去世,就改成了原主的書房。
接連三日,陸雩都待在房間裡,只有實在餓得不行才會出來覓食。
這期間童生榜單也出來了。不出意外,原主名落孫山。
季半夏大概當他未考中在頹廢,也不管他,只是每天會把飯食留在小院石桌上。大部分時候,都是涼透了的。食物很粗糙,有的時候是紅薯,或糙麵糊糊配點野菜。因為他們家如今很窮。要知道在大周王朝培養一個讀書人可不是易事。原主從五歲開蒙上學,筆墨紙硯、束脩、書本等開銷加起來,饒是陸家有一間早點鋪,錢也所剩無幾。
陸雩對吃食也沒有要求,往往囫圇吞了,便繼續回床上躺屍。
這裡好像一場夢,或一場真實境遊戲。
他試了很多辦法想穿回去,最後還試過自殺。跳進鎮子裡的河,被冰涼刺骨水淹沒口鼻的那一刻,他猛地打了個哆嗦,忽然就意識到這不是遊戲,不能NG,不會重來。
他如果在這裡死了,大概就真的徹底消失在這世上。
那一瞬間陸雩突然生出前所未有對生的渴望,他拼了命地在河裡大聲呼救,揮舞雙臂,然後被附近的鎮民給救了上來。
他們都認識他,圍成一圈七嘴八舌地問他怎麼掉進了水裡。
陸雩抹了把臉上的水珠,隨口道:「腳滑,不小心踩空了。」
周圍眾人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
離河邊那麼遠的青石板也能踩空?
陸雩向鎮民們道完謝就匆匆向家的方向跑去。
大概生死一場,他想通了。如果要繼續留在這個時代,有一些話必須要對季半夏說。
而就在他離開時,一個小孩指著河邊對人們道:「那個哥哥在說謊!我剛才親眼看著他主動往裡跳的。」
鎮民們大驚,隨後面面相覷。
「陸家那小子……莫非是未考中童生,所以才跳河?」
流言像長了翅膀般傳遍整個溪源鎮。
-
季半夏彼時正和附近鄰居家嚴秀才的女兒嚴瑞珍在附近寺廟燒香。
兩人燒完香就去竹林邊的亭院坐著,喝著自帶的涼茶,邊曬太陽邊閒聊。
嚴瑞珍是嚴秀才的獨女,從小像男孩一樣養大,性子爽利大方。
兩人這麼多年相處下來,無話不說,有著很深厚的友誼。在外人看來,她們大概就是一對玩得好的姐妹。
「喏,這個給你。」嚴瑞珍打開布包,遞過來一本書。
季半夏打開翻了翻,這是一本厚厚的帶注釋版手抄《論語》。
他搖頭把書遞還回去,道:「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嚴瑞珍:「我自己手抄的,哎,不算什麼,下次你給我帶點好吃的就行。」
幾番推讓,季半夏還是把書收下了。
嚴瑞珍知道他的難處,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偷偷抄家中的藏書給他送過來。
但其實在夢境後,他已經不再需要這些書。在夢裡,他在皇宮中學過更深奧的知識。
季半夏同她講起前幾日陸雩去縣裡妓院嫖。妓結果受刺激昏迷,這可把嚴瑞珍噁心壞了。
「我早就知道這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她罵道。
在聽聞陸雩至多只有五年可活,如若元陽早泄只有三年陽壽時,她更是拍手叫好。
「活該!」
隨後嚴瑞珍也聊起爹娘可能要給她定下婚約的事情。
她和季半夏同齡,16歲半的女子,在大周王朝已經到了婚嫁的年齡,再晚就要成老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