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德是一名高層重用的A級優質嚮導,處理精神狀況不太穩定的哨兵他也算有經驗的,A級嚮導對A級哨兵戰士實施精神撫慰,對他來說不算難事。
他同時很清楚自己不能眼高手低、掉以輕心,畢竟在精神圖景混亂的意識深處剝脫出正常思緒,這項工作的危險性無異於在隨時會爆炸的活火山口採集硫磺。
精神屏障碎裂得徹底,蘭德的精神力入侵較為輕鬆。
他負責的是一號哨兵戰士,與他曾經接觸到的哨兵們不同,一號的淺層精神圖景是一片春意濃濃的山景,蘭德小心撥開濃密的樹叢,微風拂面,令他讓心神蕩漾、愜意舒適。
通過小路,蘭德逐漸走到山林深處,越往裡走他越發覺得不正常,這裡沒有任何動物的生命跡象,任何聲音也不存在。
微風吹過、樹葉抖動,沒有聲音。
他腳下踩過樹上掉落的葉子以及路邊的小樹枝,也沒有發出聲音。
這是個絕對安靜的空間。
蘭德身為嚮導的直覺告訴他,這只是表面上的寧靜,危險潛伏在他看不見的地方……
A級嚮導實行普通精神疏導三到五分鐘就能解決,時間延長,這代表著受治療哨兵的崩潰程度更加複雜。
蘭德和安瀾兩名嚮導閉著眼、立在病床半米處,足足有十分鐘時間,受治療哨兵的情況還算穩定,至少沒有再次變得狂躁兇猛。
木村也是A級嚮導,雖說這些年工作重心放在了教導覺醒者上,地下城嚮導數量急缺,他也沒少在課餘時間被抓去做『臨時醫生』。
他遠遠看得出蘭德的治療並不順利,而且他有預感,接下來的麻煩可能是他們A級嚮導無法解決的。
如他所想,蘭德額間開始滲出汗水,黃豆大小的汗珠將醫生袍領口浸濕,短短十三分鐘,蘭德和另外一名嚮導像是進行了百公里馬拉松比賽,精疲力盡到了極限。
負責隔壁二號哨兵戰士的嚮導安瀾先受不住,抽回了精神力,那一瞬間他眼前一片花白,渾身酸軟、跪倒在地。
「呃,啊!」
蘭德也撐不住睜開了眼睛,他的狀態比先退出的嚮導更差一些,乃至眼角流出了一條紅色的血痕,他撐著力氣,拼命按下了警報按鈕。
機關暗門打開,木村是第一個衝進房間裡的。
病床上的哨兵腿部抽搐,人類的小腿漸漸變為了雄虎的後肢,「是我,我帶你出去。」男人安撫著肌肉緊繃的蘭德。
蘭德比木村高一點,木村有些費力地扛起他,踉蹌著走出了這個危險地帶。
「站在原地,不要有動作,我待會兒就回來。」木村交代道。
兩人被成功帶出了治療室,病床上捆著的哨兵們似乎在承受某種巨大痛苦,無意識地呻|吟著,視力好的小哨兵們瞄見了手肘和膝蓋處突起的森森白骨。
「太危險了,以後我們不會就要拯救這種狀態的哨兵吧?連隸屬於塔的蘭德先生也無能為力,這,這裡面的兩名哨兵難道只能等死?雲寧你說呢?」
紅髮少年被裡面的血腥場景嚇得瑟瑟發抖,潛意識依靠最能給他安全感的雲寧。
視線之中卻不見那位身材修長的黑髮青年。
哎,人去哪兒了?
「這就是嚮導未來的工作嗎?感覺隨時會被這些哨兵弄死,忽然不太想去當軍醫了。」有小嚮導們顫顫巍巍說道。
「哨兵的未來原來是這樣的嗎?喂,如果我也有著一天,別浪費資源了,麻煩你們找機會把我幹掉,我可不想給大家造成這麼多麻煩。」有哨兵苦笑著調侃自己。
房門緊閉,眾人身後有道黑影閃過,從慌亂不已的人群中竄出,通過半掩著的房門,來到外間。
木村正安穩著虛脫的蘭德,倏地被一道黑影拍了肩膀,他驚地直往後縮,不小心左腳絆到了桌角,角度清奇地直接趴在了蘭德的懷裡。
原本表情痛苦的蘭德,斜靠在椅子上,感受到懷中不屬於他的體溫,趁著木村未曾察覺,嘴角微微上揚,精神消耗帶來的疼痛仿佛沒有那麼嚴重了。
「安瀾精神力有衰竭的跡象,要不要通知醫務室的先生?」
「蘭德的狀況怎麼樣?」
「主任兩天前才救助了一名B級哨兵,今天這兩名的治療又消耗了過多精力,不過按照經驗來看,主任休息兩三天就能恢復了。」小嚮導真誠回復,「安瀾的問題看起來麻煩得多,B級嚮導承受不住A級哨兵精神圖景的反攻,這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