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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乃的喉嚨動了動,即便是哭泣也只能發出小小的哽咽。她無法向池境解釋一塊奶糖是受不住這麼熱的。那種渾身無力、快要被烤化般控制不了自己身體的感覺讓她十分恐懼,然而她此時快要說不出話來,只能嗚咽地搖頭。

眼淚從她的眼窩流下,打濕了鬢角,狼狽得像是被雨淋過的小獸。

池境咬緊牙關,將她輕輕倚靠在牆面上,然後用樹葉舀起一點水快步走回她旁邊,唐乃勉強睜開眼看他,眼皮像是被糖水黏上,帶著朦朧的緩慢。

他一手攬過她的後頸,小心地把水遞到她的唇邊。

唐乃已經坐不直身體了,她的腦袋軟軟地倒在一邊,像是一塊剛出鍋的奶糕一般,帶著灼熱和嫩軟陷入池境的掌心,池境不由得屏住呼吸,低聲道:

「思瑤,醒醒,喝點水。」

唐乃勉強啟唇,唇瓣卻失去了吸吮的能力,大半的水都從唇間溜走,在下巴上流過,堆積在頸窩處。似乎是察覺到惹了麻煩,她小小地抽噎了一下,不願再張口了。

池境皺著眉,抹去她唇瓣的水漬:「沒事,還有水。」

他剛想換新的水,一轉頭卻發現僅僅片刻,小溪里的水全部被蒸發,只餘一點深色的泥在陽光下緩緩乾裂。在隊裡一向脾氣最好的他此時低罵了一聲,回頭看唐乃躺在他的手心裡,長睫像是墜著淚珠,已經沉重得有些睜不開了。

池境咬著牙,唐乃脫水的程度超出他的想像,好像、好像真的要化掉一樣。不會的,一定有辦法。現在他最缺的就是水,然而這裡哪有水?

突然,他看到了自己的指尖。想了想將唐乃又抱回了懷裡,指尖微顫,落在她的唇瓣上。只是微微一用力,唇縫就微動抿住了他的指尖。高熱之下,她的唇間也是軟綿一片。池境定了定神,指尖化出了儲存水量的嫩芽,貼在她的舌尖。

「思瑤,動動。嚼一下就不渴了。」

唐乃的舌尖動了動,但是牙齒勉強磨了磨,卻也只吸吮出一點液體。這點液體對她來講杯水車薪,她微微偏過頭,疲憊得只想睡覺。

池境面沉如水,感覺她的神智越來越混沌,倉皇地四顧。然而四周除了蒸騰的熱氣,就是乾裂的土地。他的眼底有些熱,實在不願看她在自己的懷裡消逝,於是將她抱緊,用粗糙的指腹揉搓她的臉頰:

「孟思瑤,別睡!真睡過去你就醒不來了!」

唐乃勉強睜開眼睛,把臉埋進他的頸窩想找個清淨,池境重重地喘口氣,看著如同要砸下的火球一般的太陽,剛想把她放下獨自去找水,就看見遠處地平線里出現的車影。

離得很遠,就看到洪正元頂著通紅的臉從車窗里探出頭:「池子!」

池境瞬間鬆了一大口氣,趕緊讓洪正元過來。車子靠近,他這才發現因為暴曬,車身有要開裂的痕跡,現在也顧不得許多,就要將唐乃帶回去。

然而車門一開,先下車的卻是顧清。

顧清繃著臉,池境的眉頭一皺,看向洪正元:「你怎麼把她帶過來了?她是普通人會被曬死的你知不知道?」

洪正元的唇瓣動了動,欲言又止。他根本無從解釋剛才在服務區里發生的一切。他安頓好眾人後,剛想開車去接池境和唐乃,顧清就跟了上來。就連陳虎和李曉慧那兩個肌肉虬結的異能者都沒擋住,如果不是怕用異能傷到對方,他早就把她逼回去了。

他只猶豫了一下,顧清就迅速走到池境面前,看著他懷裡的唐乃,眉頭一皺:「她怎麼樣?」

「脫水到程度比我想像中還要嚴重。」既然已經來了,池境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他的聲音沉重:「沒有痙攣和嘔吐,但是全身高熱、無力,必須馬上回到服務區補水。」

「她現在的樣子恐怕堅持不到回去了。」

洪正元快步走來,瞳孔也是一縮,「我馬上去車裡拿水!」

「不用了!」顧清放下包:「車裡的水是燙的,根本降不了溫!」

洪正元焦躁:「那你說該怎麼辦?」

顧清打開背包:「我這裡有常溫的水。」

池境和洪正元一愣,那水瓶是嶄新的,和他們隊裡存著的完全不一樣。

顧清將所有的水都倒到唐乃的身上,晶瑩的水淋濕了唐乃,她的皮膚終於不是快要化掉般的透明。所有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好了好了,沒事了。」

顧清蹲下身,小心地給唐乃餵了一口水,唐乃渾噩地醒來,看見顧清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嘴巴一癟就要說話。

顧清手一抬就將她的唇瓣合上:「先別說話,趕緊喝水。」

唐乃小小地抿了一口,但還是止不住喉嚨里的抽噎,嗆咳了一下。池境皺著眉:「不行,她還是動不了……用水還是不行。」

好像真的是快化掉的糖果,即便真的有水降去表面的溫度,也難以凝聚回原來的形狀。池境被自己的這個猜想嚇了一跳,只能先冷靜下來。

洪正元摸了摸唐乃的手,被她手心的綿軟嚇了一跳:「她不像是簡單的脫水……池境,你快想想辦法啊!」

池境的眉心已經皺出一個紅痕,咬牙道:「除非有冰,冰比水還能快速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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